夜幕降临,从车窗看出去,可见外头灯光烁烁,黑暗中有人持枪而立,戒备森严。
原家堡虽然有个“堡”字,但却是个大点儿的县级镇子,据说很久之前是一个“堡”的形状,随着时代变迁,那原本圈在外一层的堡垒渐渐地土崩瓦解,镇子的范围却相应地往外扩了出去。
但就在原家堡的地角偏北,那才是真正的原家堡主事人所在的地方,在过去的堡垒的基础上重又修建起来的大堡,厚实的墙壁足有三四人高,都是山上运来的岩石垒就,吉普车停着的地方是入门处,门头建的高而结实,像是城墙似的,上面还有人来回巡逻。
这要是打仗的话,一时半会儿肯定是攻不进去的。
楚归揣着袖子打量,心想:“怪道原绍磊敢那么折腾,这原家堡还是有点儿门道的。”
原家堡的领袖先头是原老太爷,如今自然是原大少原绍磊了,那守门的人见原二少带了人回来,便开了门,吉普车嘟嘟地往里继续开。
这真正的“堡内”所居住的都是原家的直系亲戚跟守卫,上上下下也有几百号,连同堡外的常驻团练,如果原绍磊一召集,听他使唤的估摸着也有两三千人。
楚归下车的时候忍不住又在心里嘀咕了一句:“可真像是个土匪窝子。”
楚归站在前头,继鸾同柳照眉两个在身侧略靠后,一左一右,原二少下车来迎的瞬间,前头的原家宅邸大门之中,大摇大摆地走出一人,却正是原绍磊,他身边儿还跟着一人,也是熟人,正是引出这所有事端的密斯李。
原绍磊敞着外褂,大老远先招呼了声:“哟,三爷!您可来了!”
楚归哼地笑了声:“原大少有请,怎么敢扫您的兴呢。”
原绍磊嘿嘿笑着,又看向楚归身旁的继鸾跟柳照眉,最后那目光却粘在柳照眉身上,喜道:“柳老板竟也来了?”
柳照眉冷冷淡淡地道:“大少,久违了。”
原绍磊咳嗽了声:“久违久违,那可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
柳照眉脸儿白白地,不去搭腔。
这会儿密斯李道:“三爷,没想到你会真的来。”望着楚归,那神情依旧像是个痴缠热恋的女子般。
但楚归想到她的所作所为,心中发寒,又嫌恶,面儿上倒未怎地,只道:“密斯李,你怎么不多在锦城留几天?三爷想你呐,当然得来看看。”
密斯李嘻嘻地笑:“我看三爷未必是想我,大概是想我死。”
楚归见她言语藏着犀利,便想起继鸾说的她是个练家子,这样儿一听,倒的确是锋芒暗隐不可小视的气质。
几人站在原地,互相暗怀心机地招呼,风卷过,吹得原家大门口的红灯笼晃晃悠悠。
原二少上前道:“大家伙儿都别在这儿站着了,里头说话如何?”
原绍磊才也道:“正是正是,里面儿请!”
这原家的宅子几乎就比楚归家的老宅更大一些,光是前边儿街巷长短就有二里开外,里头的规模由此可见一斑。
原绍磊是早有安排,原家的老少不相干的人一律都在后院,前头腾出来招呼楚归,楚归一脚迈进客厅,见这厅内收拾的干净简单,少几分雅致,多几分粗犷,楚归不管,转向正题:“我说大少,二少,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吧,就算是彼此再有什么不快,都是男人间的事儿,你说你们绑了我大嫂来,是个什么意思?”
几个人正才落了座,原二少不言语,原绍磊道:“当着明人不说暗话,其实这纯粹是个误会,我嘛,是因为表妹在锦城遇了险,所以才叫人去帮着把她带回来的,至于楚大奶奶,那可是阴差阳错了。”
楚归道:“这么说是个误会?”
原绍磊点头。
楚归一拍手掌道:“那真是太好了,既然是个误会,那么就请我大嫂出来,我带了她回去不就得了?”
原绍磊却笑起来:“三爷,人当然得给你带回去,只不过三爷好不容易来一趟堡里,怎么说走就走?看看天儿也黑了,路上不太平,倒不如在这堡里住上一宿。”
楚归翻了个白眼:“我睡惯了家里,换地方睡不着,我大嫂哪呢,请她出来吧?一个妇道人家,经不起你们这么吓唬。万一吓出个三长两短来就不好了。”
原绍磊道:“当然会给三爷见大奶奶,可三爷也不能一点儿情面也不给吧?睡一晚上又不能掉块肉不是?”
楚归听他言语不像,便哼了声:“那你是非留人不可了?”
原绍磊道:“人我是留定了。”
楚归道:“那我不想留呢?”
原绍磊笑:“三爷,到这功夫,你想留也得留不想留也得留。”
楚归道:“就凭你?癞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气。”
原绍磊嗯了声:“还有那么句话,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这天鹅肉,就一定要在嘴里头!三爷也知道我是个不信邪的人。”
继鸾见两人似乎有些水火不容,便打量周围,暗暗地做好应付一切的准备,目光转动间,忽地对上原二少的眼神,二少正在大少下手,此刻便向继鸾使了个眼色。
继鸾心头一怔。
楚归坐着,她便站在楚归身后,柳照眉坐在楚归下手,距离她也极近。
此时此刻,柳照眉并不关注楚归跟原绍磊两人,只是望着继鸾,看到继鸾目光顿住,他便也顺着看过去,正好儿也看到原二少那个眼色。
正好楚归道:“你也就在这窝里横,有本事锦城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