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女驾到——”太监拉长了嗓子。
连城下了步辇,上官潇潇侍立左右,她一路走来,两边宫人陆续跪下,恭敬有加,不敢有半分亵渎。
她今晚特意重整了妆容,一袭银白色长裙,金色的丝线在裙上勾出凤凰图纹,赤红色的血石点缀凤眼,随着她的走动,流光溢彩,端庄贵气,胸前一条银光璀璨的长命锁,铃声清脆,使她平添了一丝俏意,广袖下,一双玉手交叠,腰肢不盈一握,后背挺直,从骨子里透着一股清冷的气质,她清丽绝美的脸上平静温和,嘴角挂着一抹恰到好处的微笑,让人乍一望去,以为她是温柔儒雅的女子,只有极少数人,才会注意到她隐藏在眉间的薄情,和微敛的长睫下,如同月光般寒冷的剪水双瞳。随云髻上插着一支红翡滴珠凤头金步摇,额前垂着赤金凤尾玛瑙流苏,耳上垂着金色的细链,链上缀着细小的血色红宝石,长长的,随着她的步伐微微晃动,有意无意的扫到她细白的鹅颈,牵出一股风情。
凡是见到如此盛装下的连城,无不叹赞:世间也就只有她能完美的诠释素净的白与妖娆的红。清丽、高贵、温雅、风情、冷艳这些互相矛盾的词竟然出现在了一个人的身上。
步入大堂,连城停下脚步,除了云国使臣,四周所有人都跪下行礼,“圣女千岁千岁千千岁。”声音洪亮,几乎要溢出整个大堂。
连城微微抬头,看着高座上的太子,赫珉楼看向连城的眼神并不热切欣喜,取而代之的反而是冷嘲。大殿中一片寂静,圣女没说起来,谁也不敢有所动作。
赫珉楼终于缓缓步下台阶,走到连城面前,唇角勾起,微拱了拱手算是给圣女行礼,“圣女总是喜欢姗姗来迟……”
连城挑眉看他,总觉到他似乎话中有话,淡淡一笑,避其锋芒,“盛宴之上,太子殿下才是掌控全局的主人,本座,去留无关紧要。”
赫珉楼哈哈大笑,“是,圣女大人位高权重,去留随性,即使是本宫,也干预不得,只是别因为自己的任性误了大事!”他意味不明的深看了她一眼,连城抬眸冷冷的注视他,这个赫珉楼,今天是怎么了,脑子被门夹了吗?又恍然想起他似乎对阿梨情有独钟,阿梨被施以火刑,自己没来得及营救,他心有愤懑,倒也不难理解。
“既然知道干预不得,你多说又有何益?”赫连城收起耐心和顾虑,既然太子都不在乎云国使臣在一旁看热闹,她就更无所谓了。一瞬间,殿内的空气凝结住了一般,群臣缩了缩脖子,方到九月,如何就冷的如同腊月一般?
一旁坐着的墨袍男子低眸瞥了一眼杯盏中的酒液,已经开始凝结成冰了。
她甫一回来,整个人都感觉和以前不一样了。
丞相季焯斗胆从地上起身,缓步走到对峙的两人身侧,躬身道:“太子殿下息怒,圣女今日方才回宫,想必风尘仆仆,精神倦怠,匆忙中得知玉华堂大宴,免不了要梳洗一番,耽误些时辰,倒也无可厚非,但毕竟有贵客在场,迟到有损我大国风范,昔日陛下称赞圣女貌婉心娴,兰芷慧心,进退知礼,不如和云国太子殿下道歉见礼,以表我古宁的赤诚之心。”
赤诚之心……
连城忍不住一声冷笑,云国屡次派遣刺客杀害皇嗣,古宁迫于云国的淫威,不仅不恶目相向,反而要聊表赤诚,真真是窝囊透顶!还有姜府灭门之事……虽不是云国太子所做,但也跟他逃不开联系!云国巫女,云国太子,都是她赫连城的敌人!
“哦?道歉见礼?”连城轻勾了唇角,眸光微转,侧身而顾,“云国太子何在?”轻佻随意的语气让季焯捏了把汗。
“本殿在此。”一个低沉磁性的声音响起,熟悉的声音让连城头皮一麻,她定睛望去,右首之上第一位,一身墨色华袍,金色云纹,金色腰带,肩宽腰窄,墨发半拢,金冠束着,轮廓立体,面容英俊冷酷,眉飞入鬓,凤眸深深,似有漩涡,眼波微动,便让人心悸,挺直的鼻梁,性感的薄唇,强大的气场似乎天生俱来。
连城站在原地,望着他,许久,渐渐敛下眸中的惊涛骇浪,唇角扬起一抹似嘲似讽的笑,“云——”她止住了,大殿之上,她身为一国圣女,如何自贬身份称对方为爷?
那男子注视着她,淡淡道:“云墨。”
“云墨……”连城淡淡点了头,表示知道了,却绝口不提道歉的事,而后,方才想起殿中跪着的众人,道:“都起来吧。”
“谢圣女!”又是一阵地动山摇的齐呼,赫珉楼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圣女请。”他指向高座。
连城望了他一眼,“本座不喜欢那个位置,太子若坐得舒服,就请继续。”她步上台阶,走到高座的左手边,低一阶的金座,优雅落座。
赫珉楼依旧一副臭臭的表情坐到了高座上,距离连城不远的阶下,是云国使臣的座位,连城一抬眸便看到子淮对她笑,连城冷冷错过,看着殿中起舞的舞姬。子淮唇角的笑僵了一瞬,自讨没趣,扭头附到云墨耳边低语:“她看到我们好像不是多高兴……”
云墨没有说话,神情没有一丝波动,似乎对此浑不在意,但却在放下杯盏后,仿若无意般侧脸望去,本来只是想扫一眼而过,却在注视到她的面容后,无法移开视线,她正襟端坐,上身挺直,白色的长裙逶迤落地,优雅娴静,脸庞微侧,正在观看殿中舞蹈,但云墨知道,她能这么安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