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心又抬头看了看刚才她与石总管一起,从具刑司来的方向。依旧没有任何马车要驶过来的动静。她抬头深吸了一口气,想将那种突如其来的压迫感赶跑一点点。她左右看了看,走进了不远处的一间小酒肆。
竹园她现在能不能回去,她不确定。她现在需要的是冷静,和思考。
在人群吵杂的小酒肆里刚刚坐定,刚才被她派去追查马车下落的三名暗卫之一,就悄然出现在了她的身侧。
“怎么样?”杜若心急切的问道。她此刻十分特别希望,一切只是她太过于敏感,浅夏和马车随后就会到达。
那名暗卫低声禀告道:“属下几人原路追踪回了具刑司的门口,一路上并未见到浅夏姑娘,和任何马车的痕迹。属下先行回来禀告,另两人正在分头继续追踪。”
杜若心听到这话,心凉了大半截儿。藏在袖中的手紧紧握拳。
一路上没有任何痕迹,很明显。浅夏定是连人带车一并出了问题了。
“可是需要属下将情况禀报回王府?”那名暗卫见杜若心神色有异,心中感觉不太踏实。
杜若心闭上眼睛,深呼吸几个来回,努力的找回自己像是被冰冻住的感官和脑子。暮王府也不能排除嫌疑,这是杜若心脑子里冒出来的一句话。
她轻轻摇了摇头,声音有些沙哑的说道:“你们三人继续追踪,不要放过任何蛛丝马迹。一有情况,马上来找我。这个事情,先不要回禀暮王府。”
暗卫虽然心中有些疑虑,但始终暗卫的最基本的职业操守就是要服从命令。听完杜若心的吩咐,暗卫又悄然消失在酒肆。
“小二,上酒。”杜若心叫道。她此时应该要喝上一点,才能叫醒丧失思考能力的大脑。
“石总管,辛苦你了。”陆子风半坐在**上,喝着月儿送来的药汤。听着刚刚回到暮王府就匆匆过来回禀情况的陆石,说着早些时候在具刑司发生的一切。
陆石站在陆子风的**边,接过他喝空了的药碗,“能够为王爷分忧,是老奴的本分所在。没什么辛苦不辛苦的。只是…”
陆子风扬了扬眉毛,就着陆石递过来漱口的花水,冲掉了口中的苦涩。他见陆石这般欲言又止,大概猜到了他想说什么,“石总管,此事你还看不透吗?兴事之人的目标,怎么会是什么都没有,只挂着一个准暮王妃虚衔的杜若心呢?若是本王贸然出手,那可不就落人陷阱了吗?”
陆石有些为难的低头轻叹一口气,王爷说的这些,他又何尝不知。只是看着杜若心那个无依无靠的小姑娘,平白受了牵连,身子本就糟了罪,这会儿又要费心劳神,他实在是有些于心不忍啊。可是想想自家王爷,“唉,王爷说的这些。老奴也明白。这么多年,在别人眼中,王爷您一向不涉朝局,不结党营私,不亲近朝廷中人,若是此时贸然出手,定会让某些人抓到把柄。只是,老奴实在是看着杜姑娘,这年纪轻轻的一个小姑娘,无依无靠甚是可怜。”
陆子风不以为然的笑了笑,“杜若心虽是无依无靠,年纪轻轻。但她的心智手段,你今日也亲眼见识过了。如此这般,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听到王爷这样说,陆石倒也是觉得在理。想想这杜若心的心思沉稳缜密,手段直接果断。再看这元霜的事情也应该再卷不起大浪来,死者都烂成那个样子了,任谁也不能凭具刑司的一面之词酒断定那是具刑司的士卒。若是案子转交到千暮城府衙来办,想必是要简单许多。
陆石是陆子风母亲给他留下的旧人,陆子风对他一向尊敬有加,甚至待作家人长辈一般。此刻见陆石沉默不语,皱眉苦想,陆子风终是开口为他宽心,“石总管,放心。杜若心这人,若是真的有难,必会上门向本王开口。到那时,本王自会出手。”
陆石这才点了点头,想想陆子风在各处都是特殊对待杜若心的。况且他又执意娶她,当是对她有几分感情,定不会忍心眼睁睁看着那个小姑娘陷入困境。“还是王爷思虑周到。老奴这是杞人忧天了。”
陆石一心担忧着杜若心,这抬眼一看,才看到眼圈乌黑,面色惨白的陆子风,虚弱的坐在**榻上,他连忙心疼的催促道:“王爷,大夫说了,您得休息,这就让月儿来伺候您躺下吧。别再伤神啦。外头的事儿,还有欧阳公子和我呢。”
陆子风扯着嘴唇往旁边咧了咧,算是扯出了一抹安慰的笑容。月儿伺候着他躺回了被窝,许是方才的药汤里加了些安神的成分,刚闭上眼睛,困倦就席卷而来。跟困倦一起袭击陆子风的,还有眉心的一跳。
他忽然被自己惊醒。对,杜若心是机警没错,但是既然元霜的事情这么容易就揭过了,那背后之人,目的没有达到,定是会再次出手的。而最好出手的时候,就是今日。
林淼不在千暮城,元霜的案件虽然有了转机但是人依旧关在牢中,若是要拔掉杜若心身边最后一个人,让她措手不及陷于危机,那今日,就是个最佳的动手时机。
他怎么就忽略了呢,是杜若心一直以来都太不懂得依赖他这颗大树了;还是他从来都太相信她能够自己处理好自己的事情了呢?
果然,女人太聪明了也不是什么太好的事情。
“月儿。快去拦住石总管,让他过来。再派人去请欧阳公子过来。”陆子风刚刚躺进被窝,又挣扎着要爬起来。
他很明白,此刻他更应该袖手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