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刚被安抚下来的结界便又开始震动,一下接着一下,许久,终是一声偌大的破裂声,似地动山摇,再看时,它便碎在了空中,逐渐消失不见。
浮兮眉间一皱,心口深处的疼痛蔓延上来,喉咙里满是血腥。
那魔尊收了手,看着浮兮,眼里光芒乍现。
“你果然,是受伤了。”
天色渐黑。
却是一个人影自桑中奔了出来,见到远处的人才生生停了脚步。
脸色竟是素白的吓人,脱口而出便道:“姑姑,初妆娘娘没了!”
浮兮身子一僵,方才被压制的疼痛此刻在体内瞬间便翻江倒海,像是要奔腾而出,生生将她撕裂开来。
下意识的便是转身,九婴二字还未唤出口,却又是倏地停在了半空中。
灵纹早已是红了眼眶,催促般的又喊了声,道:“姑姑!”
浮兮停在那里,良久,才是缓缓落下了手臂。
强撑着转过身子,也不忍去想绝尘殿的状况,低声道:“回去吧。”
灵纹却是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泪水落了满脸,哭着道:“大公子下落不明,初妆娘娘又是忽然神湮,姑姑难道就狠得下心来,一眼都不去看看帝君么?”
浮兮却猛地咳嗽了起来,一声接过一声,像是要将一颗心都要咳出来。
灵纹慌了神,忙是起身扶住她,道:“姑姑……”
而刚一至浮兮的手臂,却整个人都是一僵。
触手那片黏稠的血腥,染红了整个手心,她这才发现,浮兮的衣衫全都是染满了血,藏在夜色里,丝毫看不清明。
她颤抖着,缓缓抬起头看浮兮,道:“姑姑怎么,怎么受这么重的伤……”
浮兮却再没精力来回她的话,额上冒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仿佛被抽空了一样,再也没有了任何力气。
灵纹紧紧搀着她,心疼的不得了,道:“姑姑……”
她紧紧抿了唇,细小的汗珠不断从额间滑落,许久,才是将那些痛楚给一点点压了下去。
“回去吧。”她缓缓阖上了双目,语气竟是那般荒凉,“那个孩子,终是要学会自己成长的。”
“总不能等到连我也不在了,他还只是个孩子罢。”
后来,绝尘殿的大门,终究是关了起来。
听人说,颜阳一个人跪在殿内,不知跪了多长时间。
没有人敢进去拜祭,也没有人,敢去劝他起来。
众仙只能在外间,行了大礼,洒上一杯酒水,算是送别。
却免不了仍唏嘘,还记当年天帝回归,初妆娘娘携子赴宴,三人同行,何等的风光绰约,料不过几百年,竟是这么一场离别。
忽是一声雷响,扰醒了榻上那人。
她伸出手,缓缓探向额间,触手却是一片冷冰冰的湿汗。
不禁有些自晒,拿过身侧的帕子细细给擦去了,倒是再也睡不着了。
外间仍是漆黑一片,偶尔伴着轰隆隆的雷声,响彻天际。
多少年了?她轻声问自己。
桑中有多少年,没有出现过这样的天气了?
这般想着,良久,终是无奈一声笑。
有光亮慢慢靠近了过来,在外间试探似的轻声唤道:“姑姑?”
她应了一声,慢慢直起身来,道:“进来罢。”
那人推门而入,原是灵纹。
见到浮兮倚在床边,问道:“姑姑可是被雷声扰醒了?”
浮兮未答她,只是缓缓转了视线,道:“外间可是下雨了?”
灵纹点头,却没往里再进一步,生怕带了寒气进来,道:“听闻那边说刚上任了司雨天尊,应是不懂桑中的惯例,要唤过来吩咐几句么?”
浮兮摇了摇头,眼眸柔和,道:“罢了。”
不用这么麻烦,明日一早,那人怕便忙不迭赶来请罪了。
便又是道:“不用管我了,自己回去休息罢。”
灵纹像是还想再说什么,无奈只能行了礼,道:“夜深雨重,姑姑可要小心,千万别是着凉了。”
随即便是缓缓退了出去。
浮兮一个人静默了半响,也是起了身,披了长袍推开了门。
撑起一把伞,安静的往里去。
在这里住了这么多年,今日却还是第一次,看见如此的雨夜。
她这么想着,湖水碧的眸子似是更柔和了些。
有些冷风袭来,卷起衣摆,带起了不少泥泞的尘土在上面。
她也不甚在意,只慢慢的走着,漫无目的,心底却是宁静。
一抬眼,却是见到前方暗夜里的人影。
也不知他在那里站了多久,连伞都未拿,就由着长袍被雨水冲刷,皱巴巴的拧在一起,湿漉漉的贴在身上。
雨水顺着他瘦削的轮廓滑下,混着滴水的发丝,狼狈不堪。
浮兮看着他,许久,终是听见自己心底一声叹。
抬了步子,缓缓朝他去。
至他面前才发现,眼前这个孩子,居然是消瘦了这么多。
眼下一圈青黑,嘴角冒出了细小的胡茬,一点没有了往日里恣意生辉的模样,可唯独那双暗夜般的眼睛,像是抹上了幽深的新宿,像是一把刀子,要狠狠的刺入她的眼睛里。
她将伞移到他头顶,抬起另一只手,细细拭去他面上的水珠。
触手那般冰寒,冷的仿佛来自幽海冰川。
他却倏地握紧了她的手腕,力气之大,像是要将她折断一般。
她不动声色的敛了眉,静静的将他面上的水珠拭干净。
末了才是抬了眼看他,淡淡道:“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