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文十七年秋,春水草堂依旧满山桃花芬芳。一年四季仿佛在这个儒家九圣创办的派系留不下任何痕迹,任凭外界四季更替,在这里纵使桃花开尽结桃李,桃李成泥杨桃树;一年四季,满山桃花红,年年如此,岁岁如昨,桃花飘荡了千年,芬芳了千年。
又是这么一个满山桃花飘的日子里,宁轻一身素白的走出春水草堂最高的那一层楼,楼里悬挂着自宗门建立以来历代的春水草堂剑主牌位,以此勉励草堂内历代所有门人坚持不懈磨砺己心。
天地君亲师,历代剑主牌位上则挂着儒家九圣,九圣之上则是武朝千年以来所有帝王君主。帝王神牌从武朝始皇帝写到成化帝为止;剑主牌位至上代剑主秋白。
牌位下端则是一方硕大的玄黄青铜鼎,鼎定九州辅佐君王。
此刻,玄黄青铜鼎内竖着一把剑,儒家九剑之忠剑。千年来,儒家九剑九只存一,为当代剑首宁轻携带下山。这次宁轻被净坛老道士以莫大的神通从南疆霎时送回春水草堂桃李山,便把这把剑插在玄黄青铜鼎内,转而换之的是九剑之上的孔周三器含光、太阿与灵虚的含光。
含光剑颇为奇特,没有剑身,至少在宁轻初次从师尊手上接过来时,在祠堂内是看不见剑身的,含光剑放在她手上之时就只有这么一节碧绿色的玉质剑柄。
此刻宁轻走出祠堂,终于从头顶洒下一缕阳光落在宁轻手上的含光剑上。
顿时,这把只有剑柄的含光剑便有了剑身剑刃,阳光下,无形之刃依然出现,洋洋洒洒的桃花花瓣落下,轻飘飘的掠过含光剑剑刃,初一触及,就已经化作连片落在地面。
这孔周三器竟然有着如此的锐利。视之不可见,运之不知其所触,泯然无边际,经物而物不觉,悄无声息,彷如传说中刺客之兵的承影秋毫,却多了几分霸道。
宁轻的眼光在满山的桃花中渐渐坚定起来,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手中抓着含光剑玉质剑柄的五指,又紧了几分。
春水草堂桃山下,有个高鼻梁深眼窝的俊朗异域男子,装模作样的提着一支桃花,蓝白长衫外挂着一把淳朴至极的佩剑,听雪。
桃花飞舞,剑山飞雪,真是别样的相配,拓跋锋手里拎着桃枝这样窃喜道。匆匆忙忙赶到春水草堂已经有两个时辰了,满身蓝白的衣衫上落满了桃花花瓣,异常引人瞩目,再加上拓跋锋标准的外邦面孔,如果没有他袖口绣着的剑宗印记,恐怕他满身就不是桃花,而是草堂剑气了。
拓跋锋并不在意来来往往行人的别样眼神,他就是他,不需要也不必要为自己为剑宗涨面子。满山桃花的桃山看起来和山巅铺满白雪的剑山有点类似,都仿若美人白了头。就在这山下等着宁轻,他相信自己一定可以打动宁轻的心。
忽而桃山上起大风,满地的桃花再次被扬起,桃花风雪中,排名胭脂评第四的春水草堂当代剑身手里扣着含光剑飘然下山,看到山下那个满身桃花的男子时,宁轻手指猛地抓紧含光剑玉质剑柄,良久之后松开,眼神复杂,脸色冷淡。
而后半年,天下风起云涌,九州江湖俊才好似在这成文十七年秋冬之际进入一个井喷式的状态,在禁武令下龟缩了几十载的九州江湖道,终于在让他们几十年噤若寒蝉的叶斌叶武穆死后五年,找回了他们应该有的胆子,纷纷悬刀佩枪,挎剑走江湖。
先是剑宗下山弟子拓跋锋、春水草堂当代剑首二人双剑合并,并携着在桃山下跨出诺大的一步,听雪含光二剑终于在这个秋冬进入大家眼帘。
两个剑首,自桃山起,越夜淮河,挑河匪,站马寇;两人在这人才并出的成文十七年秋冬,同样如鹤立鸡群;男者丰神玉朗,女子清丽绝艳无双,隐隐有赶超胭脂评第三的架势。但在整个九州江湖道上却没有丝毫传出两人珠联璧合的消息。大多都是宁轻宁仙子绝世无双,胸怀宽广,认异域剑客为兄长,两人行侠仗义,提剑走江湖。
在所有人心中,都觉得本就该如此,北莽人,狼子野心,纵使你是剑宗人又如何。
事情仿佛是从这两人开始,所谓的宗师榜彻彻底底沦为一则笑话。
先是排名第四的马宁泽,自号中原剑魔的他在叶斌马踏江湖之时不过是一个藏头露尾的小角色,宗师榜出来后,自信心膨胀垮虚着要挑战剑宗守山剑叟中原第一剑位置,却奈何被拓跋锋两剑就挑断了持剑手筋;两日后,宗师榜第六第七被天下第十一武素问一人一指头按下榜单,沦为凡人;再后来宗师榜第五在拦截武启途中,虽然勉强保住脸皮,却被强制退隐江湖;再后来拓跋锋、武启、武素问、叶蝶儿、四人像是竞争一般,宗师榜后七位不存一个。
就在众人期待着这四人挑战宗师榜前三之时,江湖浪潮翻涌。徐州子午双剑;龙州月门掌刀;冰城三手层出不穷,禁武令下苟延残喘的老一辈,在成文十七年彻底咽下声息。
九州江湖道掀起轩然大波,宗师榜重新评定。
然而武启武子谦不受前十;拓跋锋以自身排名换取胭脂评重排,他的心思十分简单,但在众人眼中不过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相较于前二者的言语,武素问与神秘莫测的叶蝶儿则显得霸气十足。
武素问自号天下第二,刀尖直指枫林岛主,座下七常侍少年锦博得血手少保;叶蝶儿传闻容貌不下于胭脂评上十一人,在众多武林人士心思遐想之时,却坦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