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的儿啊,咱们身在豪门府宅中,一定要多长个心眼,身边之人不能全信,也不可不信,要掌握一个度数,除了自己,便只有母亲是真心帮你,你可一定要好起来,母亲以后可全靠你了。 ”赵氏眼角微红,晶莹的泪水滑落,每每想起当年若非自己一时大意,子皓也不会变成病痨子,忍不住心痛。
“母亲,您别哭,儿子没事,你看儿子近两年身子大好,若非要在其他人面前演戏,儿子早就给您露露脸、添添面子。”林子皓攥着袖摆替母亲擦了擦眼泪,眸子清澈温和,丝毫未被疾病打败:“更何况,儿子一个人在屋里也挺自在,您可别羡慕苏氏那个笨儿子,等过两年,儿子好了,给您考个状元回来,让您尝尝做状元母亲的滋味,可好?”
“好,好……都听你的,我赵氏的儿子定然能考个状元,到时候让他们眼红去,看还有谁敢欺负咱们母子二人。”赵氏破涕为笑,紧紧搂着儿子的肩膀,面色温和,十足十一副慈母相。
墨竹院中,屋里面响起了一阵噼里啪啦瓷器碎裂的声音,连绵不绝,偶尔还有几缕嘶骂声传来,外头院子里的丫鬟婆子各个噤若寒蝉、鸦雀无声,眼观鼻、鼻观心,生怕给怒火中烧的大夫人当了撒气包。
屋中用金丝镶绣的靛蓝宝华桌面儿被扔在了地上,拧成了一团,一只大红色精致的扣菊绣花鞋恶狠狠的踩了几脚,脚边儿还躺着官窑铸造的青花瓷茶壶碎片,褐色的茶水沾到了地上华贵多彩的地毯,印上了几点污渍。
“娘,您消消气,这次咱们是准备不足,下次绝不会这样了。”二少爷林子豫俊朗不凡的面容上划过一抹狠厉,恶毒的意蕴让他显得狰狞不堪,三小姐林初,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没看见娘亲正在气头上,还添堵,林初灵替娘亲顺了顺气,劝慰着:“娘,您放心好了,这口气女儿一定帮您讨回来。”
三夫人苏氏脸色幽暗,那把火怎么也消不掉,沉声道:“你有何办法?”
“娘,您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那柳姨娘的一对子女在咱们府里是什么地位,想教训教训何用咱们动手,随便找个小丫鬟不就成了。”林初灵得意的挑了挑眉,不过是个比下人好上一丁点儿的庶子,称为少爷、小姐都是高攀了,居然敢下她的面子,此仇不报,还不让下人们看扁了。
苏氏闻言脸色好了不少,不过想起今日林初晗那浪蹄子所说的话,进退有度、恭敬得体,忍不住嘱咐了一句:“动手利索一点儿,我看那林初晗今儿个不似以往那般懦弱,千万别被人抓住了小辫子。”
“晓得啦,娘。”林初灵轻轻依偎在娘亲的怀里,撒了撒娇,垂下眸子遮住了心中的算计,阴毒的视线。
“……丹蔻,丹蔻。”苏氏不耐的朝外大吼着,片刻,丹蔻才姗姗来迟,慌乱的候在一旁,垂着脑袋,恭顺道。
“主子,有何吩咐?”
“这么久才出来,死哪儿去了?”苏氏心情不好,狠狠的揪了丹蔻手臂一把,疼的丹蔻红了双眼,却忍着不敢叫出声,苏氏泄了气,心头舒服不少,吩咐着:“去把前两日娘家人送来的五彩云林祥玉石佛观音给找出来,明儿个我要给大夫人送过去。”
“是,奴婢遵命。”丹蔻识趣的退了下去,不过是一盏茶的功夫就得了无妄之灾,下回可要谨慎一些。
“娘,您怎么把玉佛送给大夫人了,您不是说要留着给祖母吗?怎的改变主意了。”林子豫大喇喇的说着,不解的问着。
一提此事,苏氏火又燃起来了,冷冷的睨了一眼只知道吃糕点的林子豫,斥责着:“还不是给你们两个擦屁股,今儿个得罪了大夫人,若不让她这口气顺畅了,哪儿天一个不顺把气撒在你们身上可如何是好,现在咱们是破财消灾,还开罪不得她。”只要一想起花了大价钱的玉佛因着一件小事就没了,她的心都在滴血喽:“大夫人不是说咱们对她儿子不够上心,就送她一尊玉佛观音堵上她的嘴。”
“娘亲说的是,迟早让那两个贱人受到报应……娘,豫儿求您一件事儿,儿子昨儿个见您库里有根汗血宝马尾制成的香鬓云鬃马鞭,您就把它赏给儿子,反正您也用不着,好不好,好不好啊?”林子豫眼珠子一动,机灵的拍了拍手掌,跑到苏氏身边,可怜巴巴的揪了揪娘亲的袖子,讨饶着,这根鞭子他想要许久了,娘亲一直不舍得给自己,本想着今天这事儿办妥了,趁机给讨了,谁知偷鸡不成蚀把米,赔了夫人又折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