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怕么?
或许有之,但更多的,是一种厌倦。
遂岸还在前疆出生入死,他所维护的这个国家的君主却欲进犯独属于他的疆土……
父亲教过她仁善礼教,诗文书史,也教过她天威难测,伴君如伴虎,可是,从来没有告诉过她,在逝如云烟的前朝历史中,在每一个皇朝瑰丽辉煌下的表象下,是否曾经有这等的荒诞事情发生?
她为自己的夫君不值。
倘若这便是伴君如伴虎的真谛,这个“君”不要也罢。
“遂洪,王爷的大军如今驻扎在乌木脱河畔,可是因为王上的授意?”
“是。”遂洪点头,“王爷接到了王上的书信,而后率大军前往指定处待命。”
她不无疑虑:“号称十万的大军,中间有什么人掺杂其内都有可能,王爷不怕那些人通风报信么?”
“王爷说,这样一来,有些人会自动现形,反而省事了。”
唉,该说他艺高人胆大,还是不按常理出牌?冉晴暖颦眉:“他就不怕若是意图一旦被律氏长老所觉悉,会使留在熙桑城中的王府诸人受到连累么?”
遂洪替自家主子吓了一跳,小心陪笑道:“明里自有王爷 阻止,暗里有王上的暗探随时提防,不会有消息送进熙桑城。而且,能跟随在王爷身边的人,都不是泛泛之辈。上一回南北开战,熙桑城府尹奉律氏长老之命意欲围捕南连王府诸人,遂泳却领先他们一步把府中人转移出去。这次稍有风吹草动,遂泳也一定会保王妃和府中上下平安无事。”
她淡哂:“既然王爷安排得如此妥当,你也尽快回去听候差遣罢,没有你在身边,他等于是少了一手一脚一耳一目,在这个关头,可容不得任何疏失。”
“属下遵命,只是……”遂洪摸了摸头,讷讷道,“能否请王妃给王爷回一封信?这是王爷再三吩咐的。( $>>>)”
也难得自家王爷在这个时候还有这等心思。她黛眉轻颦:“你先下去准备,本王妃稍后会让藏花拿给你。”
遂洪喜孜孜告退。
“王妃。”顺良想了再想,还是开口,“老身也知道遂泳有些本事,但是,王爷并不知道国君如今对您的那份莫名心思,现在这个情势,就算王爷在,胜算也只有五成。依老奴看,您不必考虑太多,就按灵枢大夫的提议,趁着国君尚未痊愈前,及早离开这个是非地罢。这趟浑水留给王上自个儿淌,本来便是王上自己的战争,没必要把您卷进来。”
她微怔:“嬷嬷这句话倘使被宁姐听到了,她一定会伤心的罢?”
顺良一脸沉重之色:“老奴只是实话实说,纵使王上近在眼前,老奴还是要这么说。”
她冁然:“是呢,我不过是一个寻常的妇道人家,着实不适合这个时刻,抽身而去当是上上之策。”
顺良心中顿时一宽:谢天谢地,多怕王妃为了帮助大公主执意留守于此,稍有万一,王爷必定会领着那号称十万的大军毁了这座熙桑城罢?
“老奴还想问一句,王妃为什么不命遂洪把这件事告诉王爷?您之前不还对东则王说希望他……”
“那只是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一时而起的权宜之计。以东则王的机警,倘使率先得获你家王爷驻兵乌木脱河畔的讯息,必定诸多怀疑。本王妃在那样的惊惶失措中的请托,应该可以令他暂时分心一阵,即使得知了王爷的驻扎之地,也因为愧疚于自家兄长的所为,不会在第一时便有所行动。后面,便要看宁姐自己的神通了。但是,如果你家王爷若当真晓得此事,只怕再也不能左右权衡,势必打乱这盘计划,辜负了宁姐的期待。”
“是,王妃所言极是。”顺良恭首道。
话虽如此,许是年纪大了罢,比及大公主的雄心壮志,她这个老太婆更希望王爷、王妃一家团圆。所以,这个坏人,还是她来做。
所以,当王妃写完书信之后,顺良在门外拦下藏花,揽下了这桩差使。
大公主,恕老奴年老志衰,如今惟一的希冀,是想小世子平安喜乐的长大,无法再陪您叱咤风云。
“你说国后曾经来过?”
“是。”
“为什么?”
“因为国君您病了。”
“你呢?朕记得朕病倒之前最大的一件事是你向朕辞行,为什么现在还在这里?”
“同样也是因为国君您病了。”
“哈哈哈……”
格庆宫的偏殿内,近窗的日光之下,一场毫无趣味的谈话在隔案对坐的国君与素妃之间展开。
一场大病,错乱颠倒的意识中,律殊很明白自己曾经向这个世界索要着什么。原来意志崩塌之后,就算是自己,也会软弱至斯。只是,失去的已经失去,定局便是定局,懊恼无用,嗟叹费时。
“原来素妃是个重情重义的人么?”大笑过后,律殊的面色并未因之变得开朗,“国后也很出乎朕的意料,朕还以为,就算收到了朕的死讯,她也只会以藩王的名义做一个吊唁,绝不可能再出现在朕的病榻前。”
这一对夫妻还真是了解彼此呢。素问忖道。
律殊目光明灭:“那么,你没有趁这个机会和她把话讲清楚么?”
素问微怔:“讲清楚?”
“告诉她,当年在军帐内,你等同是被朕强迫。”
素问哑然失笑。
“朕的话很可笑?”
素问低叹:“臣妾是笑自己,既然您与国后分开多年,也依然深知她会做什么。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