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十多日,东则王派来属下,向南域王发出邀请:此去大云路程遥远,沿路有匪患猖獗,愿邀一并得到请柬的南连王妃同往大云,参与新帝登基大典。
遂宁再向冉晴暖征询,得到与先前一般无二的答复。纵使疑惑未消,她仍向东则王发信应允,派出高行、连大、冯保,全程保护王妃周全。
南连王府中,冉晴暖选定青妍、顺良及世子奶娘炎氏,定由遂洪率队护卫。而后,择下黄道吉日,离府出城,前往乌木脱河畔。
乌木脱河一如记忆中的那条长河,水高浪急,奔流不息。
昔日,大氏国耗时五载,在两岸之间架起一座宽有数丈的拱式长桥。如今,它已成为南北划河而治的关卡。走过它,前方便是东则王的熙禾城地界,冉晴暖曾经由它走出那个世界,今日她再次走过,与等在对岸的东则王会合。
“南连王妃。”
她尚置身车轿之内,听见车前传来如此声音,微怔间推开车前挡帘探出身来,看见了那位身着玫红色紧腰窄袖长衣的女子。
“东则王侧妃博怜见过南连王妃。”对方行大氏国礼,“多年不见,王妃的风采更胜当年了。”
“东则王侧妃日安,不过……”在青妍搀扶下脚落平地,她欠身回礼,“貌似你我这是首次见面罢?”
博怜做恍然之状:“原来南连王妃不喜欢说起旧事么?有道是旧事如风,旧人如梦,过去的事的确不应该反复提起。”
冉晴暖浅哂:“旧事也好,旧人也罢,本王妃实在不晓得东则王侧妃想要表达什么。恳请东则王阁下为本王妃好生解惑,阁下的侧王妃在说什么,你可听见?”
此刻,东则王正来到了其侧王妃身后,闻言淡笑:“请原谅,她向来眼力不济,许是是把南连王妃认成了曾经的熟人。”
博怜容色一僵。
“如此倒也没有什么打紧。”冉晴暖释然,“谁教本王妃生就一张大众面相的平凡面孔?被认成他人自是在所难免。”
博怜甩身而去。
冉晴暖轻叹:“本王妃的不配合给东则王侧妃带来了些许不快呢,烦请东则王向侧妃转达本王妃的歉意。”
律鄍难置可否。
南连王妃与昔日的东则王妃同为一人的秘密,是卫随向贺兰刑说漏了嘴,恰被路过的博怜听进耳里。当下,她急冲冲闯进书房向他细询究竟。幸亏她是这样的性子,使他有机会予以告诫,未使“秘密”大白于天下,但,条件是此次云国之行须一路相伴。
然后,发生今日一幕。
“王妃,既然已与东则王会合,您还是回到车上,咱们及早上路罢。”有人如是道。
律鄍被那张并不陌生的面孔稍惊了一惊:“你……”
“就是我。”来者咧嘴笑问,“阁下此时一定在想,作为万事起因的始作俑者,我怎么敢这么明目张胆地踏上大云土地,对不对?”
虽不中,却不远矣。律鄍沉颜不言。
来者,曾经的秀丽公主如今的灵枢大夫是也,此刻着一身南连王府大丫鬟的行头,正要随“主子”前往大云土地。
“本来不想说,可经尊王妃那般一闹,有些话不妨挑明。”灵枢恁是振振有词,“现在大云国是新帝登基,不同旧帝,他还算有几分果断之气。纵算得悉南连王妃与东则王妃的纠葛,也绝不会做你们希望他做的事情。至于贵国的国君得悉之后会不会大动肝火,作为一个抛弃了故国家园的叛逆者,本大夫愿意非常认真地告诉阁下,倘使因此两国龃龉,受到冲击的绝不会只有大云一方。”
律鄍眉蹙不悦,颜生怫然:“你到底想说什么?”
“想说……”灵枢神秘眨眸,悄声道,“请阁下转告东则王并侧妃,千万莫拿你们掌握的那个秘密要挟南连王妃任何事,我们不吃那一套。”
“你多虑了。”律鄍冷道。
灵枢点头:“但愿罢,但愿本大夫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但愿我们彼此都有一个愉快的旅程。”
事实证明,这趟旅程中最不愉快的人,非东则王莫属。
一路上,侧妃博怜面对他时,一双美眸满盛哀怨,无语控诉;一转头若见冉晴暖,则是一身防范,处处警惕;更有一次,冉晴暖作为南域之首与律鄍商洽未来行程,恰为博怜所见,当即哭得梨花带雨,伤心欲绝。
再一,再二,再三……东则王包容且忍耐着。
“那一对真是有趣呢,一个将与姐姐酷似的脸用到极致,逼得另一个处处妥协,时时让步;一个从眼前这个除了姓氏与相貌之外与心爱之人毫无相同之处的女人身上寻找着一丝慰藉,故而不能半途而废,不能悔不当初。哈哈,晴暖看到了么?昨天博怜闯进来时,东则王那张有趣的脸?”
驿栈客房内,灵枢毫不吝惜地表达着满腔幸灾乐祸之情。
冉晴暖美目瞟去,莞尔道:“你也适可而止。”
“本大夫做不到啊。”灵枢咭咭怪笑,“这么值得大笑特笑的事情,本大夫可是有日子没遇上了,请允许我笑个够本!”
外间,律鄍立身于长廊之下下,听着对面房内传来的笑声,神色复杂莫名。
“王爷,您怎么站在这里?”如影随形的侧妃再一次来临,视线追逐着丈夫的目光,脸色丕变,“您又在看她?”
他眉间生结。
博怜颤声问:“王爷既然这么想着她念着她,为什么不干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