遂岸飞驰回府,脚方沾地,即一路呼喝通到大厅:“冉冉,冉冉,冉冉在哪里?”
厅内,冉暖暖端坐右侧主位,万分不想应声:城池是他的,府邸是他的,妻子是他的,他不应该最是气定神闲指挥若定的那个么?如此忙乱焦措的声音,来自于对谁的不信?
“王爷,冉冉在这里。”她起身相迎。此刻权且给够他一家之主的仰重罢,至于是训夫还是驯夫,均须放在人后。
律鄍眉心纹路骤增,捏在茶盏上的手指泛出青白之色。
“冉冉!”妻子婀娜的身影才一出现在眼前,遂岸即张臂抱住。
“……”冉晴暖很尴尬。
他将头埋在她颈侧:“冉冉,藏花说大坏蛋要把你抢走,本王吓出一身冷汗。现在你好端端的在这里,看来本王回头要好生教藏花明白什么是‘大坏蛋’。”
立在大厅一角的藏花眼珠大瞪:这是谁家不分青红皂白酿冤案的主子?
冉明暖更加尴尬了:“王爷,东则王来了。”
他嗤:“哪一个东则王?”
“大氏国有很多东则王么?”东则王本尊发问。
遂岸把妻子抱得更紧了。
“王爷。”她轻唤,声内带了一丝只有他听得出的威胁出来。
遂岸不情不愿地松开一只手臂,侧眸睨向坐在客位的男人:“东则做得还快乐么?”
后者容色肃冷:“你认为本王坐在此处,是为与你畅谈说客心得的?”
他眉峰一挑:“既然是不请自来,直报来意如何?本王不喜欢猜测。”
“正巧,本王也不喜欢。”律鄍声线淡漠,“本王很想知道秀丽公主如何摇身一变,成为馥馨公主?东则王妃又如何金蝉脱壳,成为南连王妃?尽管本王可以致函云国皇帝按询究竟,却很想先听一听南连王有何见解。”
冉明暖颦眉。
遂岸臂弯施力,将妻子向怀间一揽:“你想致函云国皇帝直管去,本王怕你不成?你以为以大氏国目前的状况,适合向人质问发难么?别发难不成,反被人为难了就好。”
律鄍眸心淬火:“你是替谁在幸灾乐祸?”
“东则王想细听究竟,由我来说罢。”冉晴暖无法保持沉默。这两个人之间的问题,不只是一个自己,还有双方家族的宿怨,与一点自幼养起的渝亮情结,而她的存在,变成了一剂催化。
“我姓冉,名晴暖,乃大氏国大学士之女。”她姗姗归座,娓娓道来,细述自己代嫁始末,那一点一滴,每时每刻,明明是自己亲遭亲历,向父亲讲述时尚有悲有怨,对遂宁坦白时且有嗔有喜,如今竟似云中月,纱中花,渐渐远去。
“冉晴暖……”律鄍咬字低唤,“你不是慕暖晴,是冉晴暖,冒名代嫁的假公主?”
她颔首:“我成为东则王妃,是代秀丽公主之名,而成为南连王妃,是真正的冉晴暖。”
嘿嘿,真正的冉晴暖,冉冉的声音真好听,睫毛真好看,手儿真好摸。左侧主位上的遂岸喜气洋洋。
遂鄍沉寂多时,淡淡问:“东则王府发生过的一切对你来说是什么?仅是一段无足轻重的前尘往事?”
前尘如风,往事如梦,而那段旧事却未必有恁多沧桑与迷离。她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