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晴暖长了一口气:若这位一见如故的国后娘娘继续说下去,真不知该如何反应。
律鄍也好,遂岸也罢,皆不在她的期待中。
经历过京都那些纷扰后,她闺中女儿对未来情郎的憧憬梦想早已七零八落。十六岁随父亲还乡之际,只想好生奉养老父,倘若十八岁前有一桩门当户对的亲事自是很好,没有也无甚要紧,最关键是父亲能够颐养天年,岁月太平无事。岂料才过一年,自己在十七岁的年纪远涉到了这个曾经远在天边的国度,惟一的希望便成了替暖晴演好这位秀丽公主,倘有一日能够再见老父一面,即别无所求。
“公主。”素问在她耳边轻唤。
她恍然回神:“如何?”
“国君已然服过药,情形稳定,最迟明早便会醒来。”
“有劳了。”她压着声嗓,瞥一眼榻上人,“国后睡下未久,一个时辰后再请俨翠告知罢。”
素问颔首,粉颊晕红。
她察觉异样,讶声:“你有事?”
“嗯……”素问眼角瞄向外方,“方才,有一位自称是国后兄弟的少年来探望国君。”
“那又如何?”
“他生得真是……”
笃。笃。笃。偏殿的门从外叩响,一道清爽高亢的声线直透门板:“姐姐国后,国后姐姐,我是遂岸,可以进去否?”
“呀。”素问掩口,压着声量,“他来了呢。”
“谁来了?”
素问秋波荡漾,娇软声道:“诸人称他为南连王,好像是国后娘娘的母家兄弟。”
冉晴暖看了看榻上昏睡不醒的国后,低语:“不管门外是何方神圣,你去告诉他,国后疲累了多日刚刚睡下,请他另寻时间探望。”
“是!”素问喜孜孜点头,走向门口的脚步恁是轻快。
她不由浅哂:纵是一个经受过深宫历练满身才华的理智少女,也难免对心仪的男子春心萌动情窦初开。有没有可能有一日有一人,令自己也生出这般心旌神摇的粉sè_qíng怀?
“国君!”榻上的遂宁突然坐起,“国君怎么样了?”
一旦情入深处,连梦中也尽是那人身影吗?冉晴暖按住惊恐满面的国后,道:“素问已将药喂国君服下,据她说明日一早便可清醒。”
遂宁急促的呼吸趋于平稳:“这样就好,有劳你们,时候不早,本宫命人送你们回会国馆……”
门外传来三两声笑语。
遂宁皱眉:“谁在外边喧哗?”
这素问怎会犯如此浅显的错误?冉晴暖话音略低:“仿佛是您的弟弟。”
“嗯?”遂宁一怔,“遂岸么?”
她点头:“方才敲门的时候,的确是这么说的。”
遂宁似笑非笑:“你们见过了?”
“没有。”她轻摇螓首,“暖晴待嫁之身,不好见其他未婚男子。”
遂宁不以为然:“中原的规矩有时真真迂腐至极,晴晴既然来到了大氏国,把那些糟粕尽给丢到天边罢。”
她叹息:“您说过‘故土难离’,远离故乡的人,有时连故乡的糟粕也是不忍忘记的。”
“好罢。”这位来自大云的美人公主嫣然含笑的时候美,欲语还休的那刻更美,遂宁实则无意改变对方,“你不见,我见。你在这里等着,本宫要去找那个打扰本宫睡觉的混小子算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