芦芽拉着南叶,径直去了临风阁。
临风阁内静悄悄的,倒是个说话的好去处,南叶关上大门,正想要问问芦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却见树下一抹雪色,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那里。
顾端依旧一袭白袍,却缀有朱红色的滚边,身姿硕长的他,立在亭亭华盖的树下,微风吹过,树影摇曳,他长长的袍摆也跟着轻轻摆动,简直比画中的风景还要优美动人。
但他俊朗的脸上,此刻却神情凝重,像是在印证芦芽先前的话,夔国府就要大难临头了。
芦芽把南叶带到树下,对她道:“情况紧急,又很复杂,还是让世子亲自来跟你说罢。”
不但紧急,而且复杂?南叶的心,不知不觉地提了起来。
顾端看了芦芽一眼,芦芽马上去守门了,这时他才道:“南叶,此事本属机密,但今日情况紧急,便顾不得那许多,我先把前因后果讲给你听。”
这意思是,要告诉她一个秘密?啊,不不不,她不想听!虽然她有足够的好奇心,但却也知道,秘密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拜托,不要讲给她听好不好……她又不是超人,可以去拯救世界……
但显然,她的心声,顾端并未听见,没等她开口,就自顾自地朝下说了:“你大概还不知道,你每天做的药膳,都是进给了皇上,而非你们大多数人认为的太后。”
药膳是皇上吃了,而非太后?怪不得以前在成国府遇见袁姑姑,她只提早先的天麻炖鱼头,丝毫没讲她后来做的别的药膳呢。不过,这和今儿的事,又有什么关联?难不成,是药膳又出问题了?南叶愈发疑惑了。
顾端还在继续讲:“今天早上,皇上急着微服出巡,忘了吃药膳,他本想着,中午赶回去补上,但却没想到,半路上遇见了恭亲王,恭亲王借口有事,百般纠缠,皇上又不敢明说是要回去吃药膳,无奈之下,只好来了我们夔国府,想让你就在这里,为他做一顿药膳。”
这句话的信息量可真够大的,对于南叶来说,简直问号多多。比如说,只不过是药膳而已,又不是什么要紧的药,皇上为什么急着赶回去吃?不吃又会怎样?皇上贵为九五之尊,恭亲王为什么胆敢纠缠他,是故意的行为吗?皇上为什么不敢告诉恭亲王,他要回去吃药膳?如果告诉,结果会怎样?
还有,不就是让她给皇上做一顿药膳么,那东西她天天都做,又不是不会,顾端为什么如此紧张?
南叶怎么想,都无法把药膳和夔国府的灾难联系在一起,只好看向顾端,希望他能解释得更详尽些。
她的疑惑,大概就是最为关键的地方,顾端的神情愈显凝重,声音也低了下去:“我知道,你手艺高超,近日做出来的药膳,既闻不出药气,又尝不出药味,但恭亲王偏有根极为灵敏的舌头,只要菜里有异味,无论如何掩盖,他都是尝得出来的。所以,你待会儿要做的药膳,既得当做一般的酒菜端上去,又不能让恭亲王尝着。”
“如果恭亲王尝出来药味,将会怎样?”南叶实在是太困惑,索性问了出来,反正秘密她已经知道了,不在乎再多一条。
“如果尝出来……”顾端望向远处,目光深邃,“这天下,只怕是要乱。”
恭王爷有意谋反!南叶一惊,不由自主地问道:“如果皇上不及时吃药膳,是不是会发病?”
“是,为了不让恭亲王之流发现病情,皇上一直没敢直接服药,单靠药膳压着,如果不吃,会心悸气短,还可能精神恍惚……一旦被恭亲王察觉,他恐怕会有恃无恐,立时起兵,到时后果不堪设想……所以,既要让皇上及时吃上药膳,又不能让恭亲王察觉,否则他验证了心中猜想,一样会反……”顾端一字一句,声音低沉。
南叶能够理解他的心情,皇上不仅是皇上,更是他的亲舅舅,夔国府在血缘上,和皇上有扯不断的联系,一旦恭亲王谋反成功,登位后必然铲除异己,再加上夔国府是暗地里为皇上提供药膳的人,他必然会拿夔国府开刀,抄家砍头都是轻的,说不准还会株连九族。
覆巢之下无完卵,夔国府若亡,他们这些家奴,自然也没有好下场。
此时的南叶,也和顾端一样,感到了深深的恐惧。
但是,这事儿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恭亲王和皇上在一起,再加上他又起了疑心,端上去的酒菜,怎么可能只给皇上吃,不给他吃呢?只怕就算单独给皇上做一盘菜,他都会想方设法赖过去,尝上两口罢。
南叶顿感头大,抬手使劲揉了揉太阳穴。
顾端满怀歉意地看着南叶,道:“我知道这事儿太为难你了,所以过来,陪着你一起想。”
这种事情,又怨不着他,南叶摇了摇头,道:“世子还是先回正院去罢,万一您不在,恭亲王起了疑心,更要添乱了。”
她说的有道理,紧要关头,必须谨慎,不能有一丁点差错,顾端点点头,道:“那好,如果我有了主意,就打发芦芽来告诉你。”
南叶送他到院门口,道:“请世子放心,奴婢一定会竭尽所能,尽快把药膳做出来的。”
顾端冲她点点头,转身去了。
芦芽把香秀和深冬给她带了进来,道:“此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所以就你们三人来做罢。”说着,命人把成筐的食材送了进来,并把两个药包悄悄从袖子底下塞给了她。
南叶接过药包,紧紧攥了,待得他们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