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数日过去,能做药膳的人,一个也没找着,其实这也不奇怪,华朝那么大,能用的交通工具却只有寥寥几种,即便快马加鞭,从京城抵达下一个城市,也得好几天,更何况到了后,还得找人呢。但虞氏心急如焚,加之上了年纪,一急之下,就病倒了。
老太君病倒,全家都慌,尤其是二老爷顾诚和二夫人小虞氏。万一老太君病逝,夔国府马上面临分家,他们该何去何从?虽然以国公爷的个性,必然会念及手足之情,分他们一份家产,以保障他们衣食无忧,但自立门户,哪里比得上在夔国府里安逸?更重要的是,一旦分家,成了旁支,就连儿女婚嫁,都寻不到什么好人家,他们当然更愿意住在夔国府里。
因此自从老太君病倒,小虞氏就衣不解带地伺候在老太君的病榻前,比任何人都要尽心尽力,顾诚也暂停了寻花问柳,四处寻访名医,亲自煎药,显得孝心十足。
此时大老爷顾谅人在外地,一时无法赶回来,只得采买了昂贵的补品,使小厮送回府中来。一向潜心向佛,不大出房门的大夫人康氏,干脆把小佛堂搬到了荣寿堂,在照顾老太君的同时,时时上香,以祈求老太君早日康复。
虞氏一向看不惯康氏,认为她太过于清高,但对于礼佛一事,却是赞同的,尤其是在自己病后,格外信奉菩萨。康氏投其所好,就在她房中摆上了桌椅,当着她的面,焚香净手,为她抄写佛经,老太君对此特别满意,破天荒地地对康氏露出了笑脸。
小虞氏因此愤恨不已,认为照顾老太君的重活累活儿,全是自己做了,康氏不过写了两笔字,轻松又自在,就得了老太君欢喜,实在是不公平。
但康氏是长嫂,是国公夫人,又是长公主,不顾哪层身份,她都惹不起,就算心里不满,也只能忍着。
忍得久了,心里愈发不平衡,小虞氏左想右想,觉得康氏的日子,过得太顺了,应该给她添点堵,于是寻了个机会,故意装作安慰她的模样,道:“大嫂,世子赠玉佩给厨娘的事,我都知道了,您别太放在心上,还是身体要紧。”
“什么玉佩?什么厨娘?”康氏却跟头一次听说似的,满脸诧异。
她竟不知道?她们为此都忙活大半个月了,她这个当娘的,却根本不知道?!小虞氏本是想给康氏添点堵,却没想到,才刚开口,自己的胸口先堵上了,半晌方才喘过气来,道:“世子私下送了一块树叶形状的玉佩,给一个叫南叶的二等厨娘,那玉佩的背后,还刻的有字,是什么‘干干拒酒,在喝汁粥,要跳树女,菌子好求’,这可是私相授受,大嫂竟是不知?”
康氏看着小虞氏,绞尽脑汁想了半晌,方才有些头绪,试探着问:“可是‘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小虞氏的脸有些红:“对,对,就是这句,我没念过书,哪里晓得这些,跟着学个音儿罢了。不过他们都说这是一首情诗,****至极,世子居然拿来赠一个厨娘,实在是太败坏府中风气,大嫂你可得好好管管。”
康氏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唇角却是朝下的,看得出不是很高兴:“‘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乃是诗经中的佳句,何来****之说?再者,世子与厨娘,乃是主子与下人,世子给厨娘玉佩,该用一个‘赏’字,和私相授受,全无关系,弟妹身为夔国府二夫人,不知多少人看着,用词遣句,可得慎之又慎。”
康氏的话,义正言辞,而且对于小虞氏来说,还有点深奥,她根本听不大懂,只能张口结舌。但就此败下阵来,她如何甘心,想了一会儿,又道:“就算是赏,也不能赏一首情诗,传出去,像什么样子?世子是要娶亲的人,未来的女家,可不会高兴听到这些。”
康氏终于露出一点感兴趣的样子,问道:“对此,世子是如何解释的?”
世子?在这件事情中,她们光想着除掉南叶,还真没过多顾及世子的想法,小虞氏想了又想,还是没想起来世子对此是如何解释的,只得道:“世子还能怎么解释,自然是不管不顾,一意孤行了,就在老太君没收了那块玉佩没多久,他居然又送了南叶一块!”
“是‘赏’。”康氏先纠正了小虞氏的用词,然后才问,“你们怎知世子又赏了那厨娘一块玉佩?”
“这……”小虞氏居然又不知如何回答了,想了半晌,才道,“这第二块玉佩,和头一块一样,都是树叶形状的,自然还是世子赏的。”
康氏不高兴了,道:“原来你们既没有调查,也没有问话,全凭一番想象,就给世子定下罪名了。”
小虞氏张口结舌,彻底说不出话来了,心中不禁暗恨,这康氏也太伶牙俐齿了,她分明是来为难她的,却没想到,反被她给为难住了。
康氏道:“不过一点小事,实在不值得各位费心,谁年轻的时候,没点fēng_liú韵事呢,我看世子并没有做什么,反倒是有人居心不良,非要将事态扩大,生怕别人不知道一般。”
这种见不得人的事情,世子当然会静悄悄地进行了!她们是为了夔国府的风气着想,是为了世子的将来着想,怎么就是居心不良了?!小虞氏气得一口气又憋在了胸口,硬生生的疼。
正在此时,床上的虞氏咳嗽两声,醒了。
小虞氏仿佛看到了救星,连忙起身,就要过去。康氏却抬眼看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