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大婚之后,朝上许多规矩都变了,大臣们不大习惯。
首先,每日早朝,丹陛之上的御座往边上挪了挪,添了相同的一方坐榻,上卿变成了皇后,她的位置也从下首移到了皇帝身边。帝国的权力巅峰形成了二圣临朝的局面。
其次,上呈御前的奏疏上的批语有了另一种笔迹,无需多想,都知出自何人之手。
接着,皇帝开始展现出昏君的潜质,有时与大臣议事,会突然离席,回来时定是拖着皇后一道。
历史上不是没有登基之初勤政爱民,奋发上进,待朝局稳定下来便沉湎声色,不问政务的皇帝。而现在,原先雄才伟略的陛下已经显出这个趋势来了。
忠心耿耿的大臣们真是愁的头发都要白了。
这一日下朝后,丞相汲盎便欲与陛下商议军备之事。可一晃神的功夫,陛下便不见了。
汲盎在建章宫等了半日都不见皇帝人影,倒是等来了皇后。
“臣拜见皇后殿下。”汲盎弯身施礼。
“丞相免礼。”暮笙说罢,见汲盎仍在原地站着,蹙了下眉,问道,“又不见陛下?”
汲盎叹息:“殿下可知陛下去了哪里?臣这里有一封奏疏,是更换军备之事,耽搁不得,殿下若知,还烦请相告。”
暮笙自是知道孟脩祎在哪儿的。她歉然地冲汲盎一笑,唤了一旁的内侍来,领着丞相到偏殿去歇着,自己则去寻那本该在此与大臣议事,却偏生躲懒的皇帝去了。
孟脩祎在含风殿,她近日迷上音律,正在学着谱曲。
殿中一角是一排宫廷乐师,孟脩祎坐在正中,她拿的是琵琶。旁的乐器,她也会,鼓瑟琴箫,孟脩祎都会一些,但她最喜欢的却是琵琶。
暮笙来时,孟脩祎兴致正浓,纤长的手指在弦上轻拨,奏出悦耳的乐声来。
君王沉湎诗画,亦或沉湎音律,都非好事。看孟脩祎这月余来的劲头,暮笙都禁不住有些担忧起来。
皇后驾临,乐师们停下管弦,起身拜见。
四周乐声乍停,又有拜见声起,孟脩祎自然知道是谁来了,她睁开眼,看向暮笙,笑着道:“来得正好,我有所得,正想和你说。”
暮笙走上前,无奈道:“汲相正在建章等你呢。”
孟脩祎笑意凝滞,问道:“又有何事?”
“是更换军备之事,你快去吧。”
孟脩祎认命的起身,将琵琶塞到暮笙怀里,道:“你先在这玩着,我去将汲老头打发了。”她一面说一面往外走去。
暮笙抱着琵琶哎了一声,孟脩祎回过头来,不解地看着她。
她的双眼清凌凌的,还带着一丝茫然的无辜,惹得暮笙心软,她弯起唇来轻笑:“军国大事,不可敷衍,陛下就耐心一些。”
竟是忧心她耽于音律而敷衍政事。孟脩祎颇觉好笑,但一看到暮笙关切柔和的双眸,孟脩祎回身走到暮笙面前,轻轻抱了抱她,柔声道:“我知道,你放心。”
孟脩祎登基前生存艰难,没心思玩;到登基后,她又忙着对付各方势力角逐,没工夫玩。到眼下,大婚了,有媳妇宠纵着,她便开始去做过去想做而没做的事,更要紧的是,她尤为喜欢暮笙对她露出的那种纵容无奈的笑。
不过,再怎么样,轻重缓急她还是分得清的。
结果,这一去,便到了傍晚。打发走了终于满意的汲盎,孟脩祎回到含风殿,便见暮笙躺在内室的卧榻上睡着了。
孟脩祎放轻了动作,缓缓走上前,除去鞋袜,脱去外衫,钻进锦衾,将暮笙抱紧怀里。
大约是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暮笙动了动身,在孟脩祎的怀中寻了个舒服的位置,继续沉睡。孟脩祎满足一笑,埋首在暮笙的秀发间,也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待暮笙醒来,外面已是繁星满天。
她的身畔,孟脩祎仍在睡,她的手搭在她的身上,不轻不重地揽着她的腰身。殿外人影攒动,暮笙小心地拎起孟脩祎搭在她身上的手,放到榻上,又替她将被角掩了掩,便起身穿衣,走了出去。
麦荣恩见终于出来了一位主,忙上前见了个礼,而后道:“是时候进膳了,陛下可醒了?”
“那就摆膳吧。”暮笙说道,见一旁那一大片乐师,她扶了下额,“天色已晚,你们也回乐坊去吧。”
两条命令下去,两拨人摆膳的摆膳,告退的告退。
暮笙转身回房,孟脩祎已醒了。她躺在那里,看到暮笙进来,缓缓地眨了下眼,那漆黑的眼眸中氤氲着茫然睡意。
暮笙走过去,跪坐到她的身旁,摸了摸她鬓角的碎发,温声道:“快起榻,该用膳了。”
孟脩祎看着她,迟缓道:“不想用膳。”
暮笙觉得自大婚后,陛下就有些越活越小的趋向。
“快起来,去用膳。”暮笙重复道,语气严厉了一些,但也严厉不到哪里去,因为她的眼中分明是含着笑意的。
孟脩祎也笑起来:“真凶,我可算知道那些大臣总抱怨家中有个管家婆是个什么心情了。”听着是抱怨的话,那笑意分明是喜欢的,暮笙也让她说得笑起来,到一旁将她的衣衫取了来。 孟脩祎见此,便伸伸手,懒懒道:“快服侍朕起来。”
暮笙认命的把衣衫放下,弯身要将孟脩祎拖起来,不料却反被她抱住。
暮笙急呼一声:“子珮——”一阵天旋地转,瞬息间便反压在了榻上。
孟脩祎压在她身上,先是隔着衣物在她胸口亲了一下,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