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小茁一笑,又叮嘱吴娘找个老实稳妥的车夫,万事俱备,指日可待。
第三日一早定省完后,她向太太告了假。太太异常好说话,也没细问,就放她出去了。
“想必周管事家的已经跟太太通报过了。”吴娘扶她上马车时,小声道。
赵小茁轻“嗯”了一声,待马车缓缓前行时,想起什么问了句:“柳月去了吗?”
吴娘一笑:“一早便打发她去定位置了,保准看得仔细。”
“那就好。”赵小茁面无表情地闭上了眼睛,靠着摇晃的马车假寐起来。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马车才缓缓停了下来。
“四小姐,醉仙居到了。”外面传来车夫不急不缓的声音。
吴娘拿出两个铜板的赏钱,扶了赵小茁下车。头一次站在车水马龙、熙熙攘攘的灰青砖铺的大路上,她晃了下神,用手遮住秋日的阳光,看着湛蓝湛蓝的天空,有种能大口呼吸的畅快!
是的,府里太乌烟瘴气。
然而这样的好心情随着周管事家的到来,又一点点阴沉下去。
“四小姐真是大人有大量。”
“周妈妈,我们还是上楼说吧。”她不想和周管事家的废话,叫她前面带路。
周管事家的忙不迭走到前面,笑脸迎迎:“眼见晌午了,也不知四小姐口味,老奴没敢点菜,就看四小姐定夺,是吃饭还是吃茶品点,他们这里的厨子和点心师傅听说都是宫里请来的,手艺那叫一绝,要不是我昨儿提前来定,这会连个凳子都抢不着了。”
赵小茁看了看店里的摆设和身边经过的几个锦衣食客,断定醉仙居绝不是寻常百姓常来的地方。而周管事家的更不可能花如此大手笔来讨好一个庶女,除非是有人做东,拿她来牵线罢了。
赵小茁心里明白个七八分,笑着揶揄道:“周妈妈盛情难却,这一餐怕花不少银子吧。”
周管事家的一愣,随即反应过来,顾左右而言他:“四小姐哪里话,若能得您谅解,千金不换,别说这小小一顿饭了。 [
是怕自己问了价格穿帮吧。赵小茁暗暗冷笑,进了包间就在临窗的雅座坐了下来,趁周管事家的出去叫茶,问了吴娘:“瞧瞧对面可看得清?”
吴娘推开窗户,向对面摆放一盆杜鹃的窗户招了招手后,一脸确定应道:“四小姐放心,一切都办妥了,车夫也在对面坐着哪。我跟他说了,万一有个闪失他就赶过来,那伙计年轻时学过几招功夫,对付两个泼皮无赖也没问题。”
赵小茁还想说什么,就见周管事家的亲自端着茶壶茶盅走了进来。
“新摘的武夷山大红袍,四小姐尝尝。”周管事家的一脸讨好的笑容,把斟好茶的茶盅推了过去。
赵小茁看了看碗里清亮红棕色液体,又看了眼周管事家的,既没动手也没喝茶。
周管事家的立即明白过来,一边讪讪笑着一边给自己倒了杯:“四小姐这般信不过老奴。”说着,她将茶一饮而尽,还把茶碗翻过来给赵小茁看看。
“四小姐,这下放心了吧。”
赵小茁只笑不语,示意要她坐下。
“老奴怎么敢跟四小姐坐一起。”周管事家的嘴上否认,眼神里闪着迫不及待的神情。
赵小茁轻笑:“周妈妈如此用心表示诚意,我再讲那些虚礼显得太寡情了些,说起来周妈妈和吴娘年纪一般,我都当是自己长辈看了。”说着,她给吴娘递了个眼色。
吴娘会意,立即给周管事家的添了杯茶,笑道:“我家四小姐年纪还小,府里不懂的地方还请周妈妈多多担待。”
这话让周管事家的听着舒畅,她笑逐颜开:“四小姐的事,好说好说!”心里却冷笑,以后怕是轮不到她伺候四小姐了。
“那我以茶代酒,先谢过周妈妈,日后还得麻烦您了。”赵小茁起身举杯,笑得纯良无害。
周管事家的也忙站起来,拿起茶盅,装作受宠若惊的样子:“四小姐可是折煞奴婢了。”
两人正要喝,就听见吴娘“呀”了一声。 [
“什么事一惊一乍的?”赵小茁皱了皱眉,茶盅停在半空中。
就见吴娘指了指桌下,眯起眼笑:“周妈妈,您又添新头饰了?”
周管事家的莫名其妙摸了摸脑后发髻,一脸奇怪道:“什么新头饰?”很快又反应过来,朝桌下看了看,一枚鎏金兰花发压正靠在桌角旁,栩栩生辉。
“难道这发压不是周妈妈的?”吴娘恍然,“那估计就是前一个客人掉的东西,我这就去找店家拾了去,免得失主回头找不到着急。”说着,作势转身。
“慢!”周管事家的一把拉住吴娘,立即换了副就是我的表情,笑道,“人年纪大了,脑子也不中用了,前些时我家那位给我买的,我嫌样样子嫩了些,正打算拿到金泰楼换个样子,竟掉出来也不自知。”
赵小茁和吴娘相视一笑:“没想到周管事与您真是伉俪情深啊。”
“那是!”周管事家的也懒得应付四小姐,一心只想把发压捡起来瞧瞧,心里大笑今儿碰到两个傻子,有好东西还说出来。
趁周管事家的钻到桌子下面时,赵小茁和吴娘相互递了个眼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两杯茶盅不声不响地换了过来。
今天有人请客,又捡到新头饰,周管事家的心情大好,与赵小茁连喝了两杯茶后,又应她的要求移到里间的软榻上继续。
“周妈妈歇着吧,不如我自己下去看看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