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眼前的男人言听计从的模样,柳月忍不住捂嘴笑起来:“行了行了,瞧你这样子,好像我会吃了你似的。”
平生见她笑了,挠挠头,也跟着傻笑起来,随后看了眼赵小茁的厢房,朝柳月招了招手:“你出来,我有几句话跟你说。”
柳月愣了愣,反口问道:“什么话不能在这里说。”
平生“哎呀”一声:“我出来的时间可不多,听不听可取决于你了。”
“还学会摆谱了。”柳月没好气白了一眼,还是跨出门去,随后将院门掩着,别嘴道:“那你现在说吧。”
平生嘿嘿一笑,压低声音把姚姨娘的事一五一十说了遍,末了又添了句:“你回去要四小姐放宽心,说不准七爷晚些就过来了。”
柳月倒是一副吃惊的模样,问道:“真的?”
平生点点头,又道:“我待在七爷这么些年,他虽然对姚姨娘不薄,可到底什么心思,我们大致也了解了。总之你叫四小姐别和姚姨娘过不去,七爷心里是有……”说着,他朝院里怒了努嘴。
意思再明显不过,赵小茁在武嗣侯心里是有分量的。
“这话是七爷当你面说的?”柳月微怔,随即笑起来。
“咳!”平生轻咳一声,生怕被人听到般,使劲摇摇手,“我的小姑奶奶,这话我可没说,七爷是什么身份,哪轮得到我们这些下人操心。”
“那你怎么知道的?”柳月不罢休道。
平生咧嘴一笑:“我是猜的。”
“你——”
柳月作势要打,那手还在空中,就听见一个低沉嗓音说道:“什么猜的?”
“七爷。”
平生吓得脸色陡变,赶忙转身往前几步单跪行礼。
柳月忙收了笑,福了福:“七爷好。”
武嗣侯“嗯”了声,从两人面前走过,推门进院。
“哎哎,起来了,七爷进去了。”
要不是柳月小声提醒,平生还跪在地上。
“进去了?”平生吁了口气,擦了擦额前的细汗。
柳月看他一副心虚的模样,捂嘴笑道:“你不是说七爷不可怕吗?怎么刚才像老鼠见了猫似的。”
“那得分什么事了。”
平生咽了咽口水,要是他没看错,明明刚才武嗣侯经过他面前时,稍作停顿,他不抬头都能感受到,眼前这个居高临下的男人的冷意。如果目光也能杀人的的话,他估计早就千疮百孔了。
显然刚才和柳月的谈话,武嗣侯肯定是听见了。
平生歪了歪嘴,给柳月递了个眼神,示意她赶紧进去,自己则站在院外一步不动。
“没看出来,你怕七爷怕成这样。”
柳月语气里带着几分揶揄,偷笑着进了院子。
赵小茁坐在屏风后的美人榻上,秀气打个呵欠,才发现屋里过于安静,她抬头唤了声“辛妈妈”,却迟迟不见人进来。
“辛妈妈?”
她忍不住又唤了声,见没人应,便趿鞋走了出去。
没见到辛妈妈,却看见一个欣长的男人坐在黄梨木的八仙桌旁,细细的品茶。从赵小茁这角度看过去,正好是武嗣侯的侧面,浓密的睫毛,高挺的鼻梁,专注地看着一碗热气氤氲的茶汤,静止如画。
赵小茁蓦地觉得心跳漏一拍,脸上莫名其妙地发烫起来。发觉到自己的不妥,她立即转过身,用手捂住脸,让自己心绪平静下来,却也惊动了喝茶的人。
“怎么出来了?不多躺会。”
武嗣侯的声音起来柔和而低沉,这让赵小茁刚刚平顺的心情又躁动起来。
不过是一句话,一个美色,怎么就这么没出息,竟然要沦陷一般。
赵小茁暗骂着自己,转过身,讪讪笑道:“不知是七爷来了,有失远迎。”心里又对辛妈妈抱怨一通,怎么来个人也不通报一声。
武嗣侯似乎看穿她的心思,抿了口茶,嘴角一倾:“是我要你屋子里的下人都出去的。”
屋里只有他们两个?!赵小茁这才反应过来,听了听堂屋的动静,确实好像没其他人在了。
孤男寡女同处一室?
赵小茁明白过来,有些紧张地后退一步,无意识抓住自己的衣领,挤出个笑脸:“不知这么晚了,七爷来妾身这里何事?”
语毕,她又有些后悔,刚刚下午姚姨娘才给她难堪,现在武嗣侯就来,到底是为何,傻子都看得出来。可不知怎么,她却想听他亲口说些安慰,暖一暖她的心。
然而武嗣侯却云淡风轻说了句:“没什么,就来看看你。”
说着,他起身:“看你在府里都还习惯,我也就安心了,你先歇着吧,我回去了。”
赵小茁怔了怔,抿了抿嘴,一句“七爷”还没出口,武嗣侯就大步流星走出了里屋,紧接着就传来辛妈妈和柳月的声音。
“恭送七爷。七爷,慢走。”
似乎心中燃起的一点希望被人掐灭,赵小茁的眼神一下子黯淡下来。
“四小姐,七爷怎么坐了会就走了呀?”柳月急急跑进来,满眼忧色看着她。
“他不过就来看我好不好。”赵小茁扯了下嘴角,想笑没笑出来。
辛妈妈跟在后面进来,犹豫了下,安慰道:“四小姐,来日方长。”
来日方长……赵小茁嘴角一抹苦笑,她觉得自己是不是逃离虎穴又入了狼窝,或许当初是她把一切想得太简单,觉得离开王府,远离太太和大老爷,她就万事大吉,安心做她的闲妻,又或者她能自立安身,独自闯出一片天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