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知养你们这些吃干饭的有什么用!”太太盛怒之下,把手边的青花瓷盅砸个粉碎,“你说说你们,连个人都看不住,找不着!我还养着你们干吗!!”
太太因为情绪太过激动,胸口剧烈的起伏,指着跪在房门口的婆子冷笑一声:“竟是些没用的东西!我看平日里你们懒散惯了,今儿不松松你们的皮,怕是长不了记性!”
太太的手段最毒辣,府里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跪地的婆子脸色吓得煞白,连连磕头求饶:“太太饶命,太太饶命!”
可这当口太太哪里听得进“饶命”二字,只是朝尹翠摆摆手,示意拖下去处置。
尹翠是伶俐人,给屋里的丫头使了个眼色,又指了指一脸惊恐表情的婆子,作了个噤声的手势,就跟着太太进了里屋。
“你跟着我进来干什么?还不把那不长记性的东西拉出去打!”太太拉着脸,沉声道。
尹翠赶紧从新沏了碗茶端过来,递到太太跟前,拿起美人锤一边锤一边细细道:“太太您这会可不能兴师动众。”
太太挑了挑眉:“为何?”
尹翠垂眸道:“您动静闹大了,不就等于告诉老爷,四小姐离家出走了吗?”
大概真气糊涂了,太太这才反应过来,确实还有这茬。
“那你说如何?”
但不消了心里那口气,太太实在意难平,竟然被一个十一二岁的小丫头摆了一道。捉了一辈子鹰,现在却被鹰啄瞎了眼,这叫太太情何以堪?最苦闷的是,太太只能吞着,还得在老爷没发现前把事情解决了。(
否则,太太又少不得吃大老爷一顿斥责。
“那你说怎办?”太太露出疲态,扶额问道。
尹翠道:“惩罚的事先暂时放一放,不如给她们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奴婢想,京城这么大,四小姐就算走也出不了城,何况她手头上没几个银钱,跑不远的。说不定现在叫人去寻,还能寻她回来。”
太太像想到什么似的,突然冷冷一笑:“对了,你去告诉方温,就说四小姐跑了,要他赶紧去寻。”
尹翠愣了愣,不明就里问道:“找他作甚?”
太太吃了口茶,表情淡淡的:“你真是聪明一时糊涂一时啊,方温虽没什么可用的,但保不齐他那个死心眼的堂弟不跟四丫头联系。四丫头在京城认识的人就这么些,除了相熟的她还能找谁去。”
然而说到这,太太自己都顿了下,是啊,相熟的人除了方晟,她怎么忘记另一个重要的人——那就是武嗣侯啊!
如果四丫头去找武嗣侯,这事可就不好办了。
总不能大晚上带着人去武嗣侯府去要人吧!那老爷知道了,不大发雷霆才怪。但万一真要是武嗣侯出手相援了呢?
太太细细琢磨了一阵,看向尹翠:“你说,武嗣侯会不会管这闲事?”
尹翠手上的美人锤停在空中,抬头笑了起来:“如果真这样,倒好办了。”
“好办?!”太太睨了眼,摆出一副傻了吧你的表情,“你倒说说看。”
尹翠继续捶着,解释道:“老爷之前不是一直想拉拢武嗣侯吗?太太何不借此机会?”顿了顿,又道:“退一步说,就算现在找不到四小姐下落,太太也不用担心老爷那边怪罪,相反不如把这话说予老爷听,以老爷的脾性会怎么想,太太您一定比谁都清楚。”
老爷一定会想,正好借此四小姐,再门好亲事,日后在朝廷里有靠山也有盼头。
“那谢家那边如何回了?”
总归要拒绝一头。
尹翠不疾不徐道:“太太,您想想谢家和武嗣侯孰轻孰重?老爷又会偏袒哪边呢?何况,之前二老爷不是跟老爷提及过魏将军家的幺儿子吗?听说是老来得子,怕是家里最宠的一个嫡子了。”
到时还怕大小姐嫁过去吃什么苦吗!
“你倒是个机灵的!”太太脸色微霁,嘴角翘了翘,“罢了,就按你说得办吧。”
尹翠放下手中美人锤,领命下去。
戌时两刻,西侧门两辆不起眼的马车,车厢沿檐挂着两盏羊皮纸糊得半旧灯笼,只听得朱漆木门嘎吱一声,规律的马蹄声回响在高墙外的巷子内,一路远去。
姚姨娘刚替武嗣侯多添了两盏烛台,不过正当准备开口说话时,就被请出了书房,姚姨娘心里多少有些不乐意,可嘴上不敢说什么,应了声“是”,就退了出去。
等了好一会,平生才敲门进来。
“七爷,都打发好了。”
武嗣侯微微含额,对着青鸦祥云幔帐沉声道:“出来吧。”
语音刚落,就见一高一矮两个长相清丽的少女缓缓走出来。
平生看着愣了一愣,不知不觉咽了下口水,随即发现自己的失态,赶紧低下头,往后退了一小步。
“多谢七爷出手相助。”赵小茁朱唇起合,声音温婉,字字清晰。
柳月跟在后面屈膝福礼,以表谢意。
武嗣侯似乎注意力并不在她们身上,目光回到手中书上,低着头,只是淡淡道:“平生带四小姐下去歇息吧,有什么事明儿再说。”
平生领命,带着两人出了书房。
在门口时,又特意叮嘱了一句:“路上别说话,被别人发现不好。”
柳月哂笑道:“行了,这点事情还用你提醒,你赶紧带好你的路。”
平生“哎哎”了两声,一副妻管严的表情对着柳月点了点头,看得旁人生出几分羡慕之情来。
赵小茁闷叹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