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你寻到灵药,帮你炼一炉就是。”

“如此,多谢药翁了。”

晏北归一下子笑起来。

药翁不以为意地摇摇头。

两人下棋的地方,是在一块青岩巨石上,青岩边有一颗苍木巨松,针叶团簇,宛若云盖,延展而出,如同迎宾老人。

此刻见两人站起,这颗松树摇晃着,抖落大片针叶下来。

晏北归看了一眼,道:“药翁这颗老松,似乎灵智已开?”

药翁正把棋盒收回芥子袋,瞥了一眼,道:“还有的磨难呢。”

两人一起漫步离开松林,转过几个弯,步入一间草庐。

草庐无门无窗,四面墙上只挂着草帘,到处漏风,连屋顶的茅草也秃了一块,看起来又破败又寒酸,简直惨不忍睹。

而在草庐之中,有一地火炉,边上坐着一个白胖娃娃,手里拿着芭蕉扇,正无力垂着,脸埋在墙上打瞌睡。

“哎呀!”药翁一下子着急起来,“这时要转为文火才对,娃娃你气煞我也!”

老人一个榔头敲醒娃娃,捏法决掐小了火势,手不停往丹炉之中洒下一片泛着银光的草叶,等过了一盏茶,又掀开炉盖,泻出其中杂物丹气。

一边的晏北归只感觉烈焰滚滚,伴随着各种药香。

若不是那看上去破旧的草席上编织着阵法,恐怕这间草庐早就燃烧起来。

又等了一炷香,炉开丹成。

有半间草庐大的丹炉被药翁随手端起来一颠,其中一百来颗色泽如同白玉的圆润丹药飞出,落入药翁早就准备好的玉瓶中。

看上去有至少也是八十古来稀的药翁身手敏捷,白玉丹一进入瓶中,他就眼明手快盖上了盖子。

等他做完这一切,老人回过头来,半带着炫耀对晏北归道:“如何?”

晏北归:“哪怕是三仙宗的几位炼丹师也不过如此。”

“哼,”药翁不屑,“那几个老家伙怎么能和我比,他们拿着几百年上千年的好灵株,或者妖兽内丹、皮骨,金石才能炼出这样一炉白玉丹,我拿一百年没有的灵株便能做到!”

“您老最厉害。”

晏北归带着笑意恭维道。

炼出来的三瓶白玉丹最后都归了晏北归。

他留下一瓶,另外两瓶都被他灌入自己的酒葫芦中,等一息后,白玉丹就会被酒葫芦化为灵液,再等上三天,便可以彻底变为酒水。

如此大方或者说暴殄天物的行为看得药翁吹鼻子瞪眼,晏北归假装看不到,手指沾了点酒液,逗弄那个白胖娃娃。

老人看着他,叹息一声,没有指责什么。

晏北归虽然比他小上百来岁,论修为,曾经也是个一品金丹。

不过……

老人的目光停留在晏北归的一头白发上,不由惋惜。

才过百岁,寿元未尽,却是一头白发,看来传闻没错,他这晏小友自三年前那事之后,就已经境界跌落,气血大亏,如今虽然重新迈入筑基,但能不能重新结丹,都是不可知之数。

散修中难得有晏小友这般天才艳艳的人物,结果到最后,还是落得个这样的下场吗?

药翁顿时更加惋惜起来。

“当年你为你师尊报仇,要是没有心急就好了,如今落下这内伤……”

晏北归一愣,很久没有人和他说起这件事情。

感觉到老人语气中的惋惜,他因为让长辈担忧而心怀愧疚,解释道:“杀我师尊那魔傀道的金丹灵人再过不久就要迈入化元境界,他本来就比我大上一辈,若我再等上几年,怕是差距又得拉大,长此以往,报仇之语恐怕会变成休要再提了。”

“话虽如此……哎。”药翁摇摇头。

当年这小子说要为师报仇,自己为了激励他没说什么,没想到这小子这般认真,十年成金丹,拔剑上魔山,不仅杀了魔傀道的那位金丹,还斩尽那金丹的徒子徒孙,这件事震惊沧澜,人人都以为他与那魔傀道金丹同归于尽,昨日见到这小子出现在护山大阵外,自己还以为见到鬼了呢。

“当时听闻,若不是别人信誓旦旦,老朽都不相信那是你做出来的事情。”药翁道,“你平日太好心,哪位道友有事必然第一个出手帮忙,旁人皆言你人善可欺,害得老朽一直为你担心,如今见你有决断,我也放心了。”

“人善可欺……”晏北归重复这四个字,感叹地勾起嘴角。

他自踏入修行后,一路行侠仗义,惩恶扬善,没想到到别人眼中,竟然是一个可欺。

罢了,别人这样说,他还能改变自己的行为不成,见到哪里有不平之事,他上前管一管都已经是习惯了。

当年他也是为成为武林大侠才拜入师尊门下,没想到学的不是武而是仙术,入的不是江湖而是修真界。

不过,就算如此,他如今所作所为,与他当年拜师时想做的并无区别,能管的闲事还多上不少,挺好。

药翁不知道他所想,老人自己在细细盘算。

且说浩然真人这一脉,代代以浩然为道号,并非出身宗门,乃是散修中的标杆,少数能和三仙宗三魔宗的天之骄子们相争的人物,但晏北归如今这副境界,别说代表散修去争取那一份利益,怕是连自身安全也防护不到。

魔傀道的魔修们摩拳擦掌等着追杀这小子呢。

而且修真界的规矩是不到金丹不收徒,要是这小子此时身损,浩然真人一脉可是半点香火也无,这样想想,真是让人心中凄凉。

罢了,丹元大会要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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