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微微变色中,宁小闲紧盯住他,“你我的确是数年不见了,不过上一回分开的地点不是在大雪山,而是在驰明城郊吧?”她一字一句道,“我说得可有错,阴九幽的化身?”
傅云长茫然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她的笑容在这黄昏的光线中显得很清冷:“庆忌和你劫杀了仙匪,随后你占据了傅云长的肉身,跟在庆忌身边活动。这一趟,是他让你来试探我的吧?看来我使用的遮掩魂魄之法也不尽完善啊,还是被认出来了。涂尽,你说呢?”
这里再无第三人,她在向谁询问?“傅云长”瞳孔一缩,紧接着就看到她身后突然裂出一片虚空,随后有人一步跨了出来,昂然立在她身后。
这人面无表情,腰板挺得笔直,看起来像是一块生硬的花岗岩。
不消说,这正是涂尽。
他紧紧盯着傅云长,原本冷漠的眼神中透出一股狂热,就像老饕见着了丰宴大餐,色中恶鬼见到了倾城丽人:“你瞒得过别人,却瞒不了我。这具皮囊自然是傅云长的,但里面装着的那个魂魄,却早不是原装货了!”
宁小闲深吸了一口气道:“庆忌果然还在猜忌我的真实身份。”附在傅云长肉身上的既然是阴九幽分身,那么肯定对傅云长和宁小闲的过往交情了若指掌。如果她不是凑巧在奇楠城集市地摊上买到雷击木,不曾顺藤摸瓜发现禾老四等人的尸体因而知道仙匪遭遇了不测,骤然见到了傅云长在商驿馆外头出现,或许真会请他进来喝上一杯、聊上两句的。
也即是说,傅云长前脚进了商驿馆的大门。庆忌自然就知道了靳杏儿=宁小闲的事情。
“傅云长”不答话,似是将全副注意力都放在了涂尽身上,突然道:“原来是你!”
“数次大战中收集而得的魂魄,数量都比预期少了许多。我早推测,除了公输昭之外,隐流当中必然还藏有一人,也可以收集魂魄之力。啧啧。今日才遇上了你。我的运气可真不错!”
涂尽微微一哂。作为隐流的底牌之一,他在大战中鲜少亲自出手,平时也用自行研制的方法遮挡了神魂。在纷繁杂乱的战场。阴九幽的分身一直没有当场发现他的存在。可是历次大战后,实际收得的魂魄数量都偏少了,这些分身就是再笨,也觉出了不对劲儿。
“运气不错的。该是我才对。”涂尽冷冷道,“我修为停滞了太久。总是差临门一脚。今日将你吞下,说不定就功德圆满了。”
“傅云长”望着他,突然诡秘一笑:“相煎何太急?这世上可从不曾有第二个魂修,你我又何必自相残杀?”
涂尽面无表情道:“我吞过阴九幽两个分身。该知道的也都知道了,你想以此动摇我心?可笑!”
时间到了。宁小闲望了望天色,对涂尽道:“我还有些疑问。不过等你收拾掉他,自然一切都能知晓。”拍拍他的肩膀。“咳,这里交给你了,我得去赴多木固的家宴。”身形微闪,已经从二楼消失不见。
“傅云长”目光闪烁,身形一动,涂尽已经踏前一步:“想去哪儿?你的对手是我。”
……
宁小闲很好奇:“阴九幽的化身呢?”
长天指正道:“那不是性格,而是本能。不同的化身,很可能会将阴九幽本人性格的某个特点放大。与琅琊作交易的端木彦,显示出来的就是自大和好色的一面,而在白玉京占据了卞长老皮囊的化身,很明显承袭的是阴九幽畏死的性格。真正觉醒了自我的,是如公输昭那样,可以遵从自我意愿行事,而不肯再作为阴九幽的傀儡、任他驱策。”
她想了想道:“方才那分身说,这世上从不曾有第二个魂修,他的语气不似撒谎……那么涂尽算什么?”
这一回,长天沉默了很久,久到她都以为这家伙不会回话了,他的声音才幽幽响起:“从最初见到涂尽起,我就有一推测,直到现在也不曾对他说过。然而我不提,他未必就不知晓。他吞过阴九幽两个分身,得了他大半的记忆,或许也已意识到此事。”
“是什么?”有八卦可以听!她支楞起双耳,惟恐漏掉了半个字,“快说,快说!”
“阴九幽从未留下过魂修的传承,这是涂尽吞噬了两个分身之后得到的记忆,绝不会有错。那么涂尽一身魂修的神通,又是从何而来?”
她连连点头:“对哒,这事儿很早前我就知道啦,百思不得其解。你可是解出来了?”
“很简单。”长天一字一字道,“正像阴九幽所说,这世上本没有第二个魂修,你所见过的魂修,岂非都是阴九幽的分身,严格来说,的确不能算作是独立的人。”
这是什么意思?她茫然道:“可是涂尽的个性如此鲜明……等等,你的意思是,他,他也是阴九幽的分身?”
她声音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如果涂尽也是阴九幽的分身,为什么会有从小到大的记忆?为什么会被关在秘境之中?又为什么能随着他们一起,对付阴九幽?
“傻丫头,如果说他‘原本’是阴九幽的分身,那就说得通了。”长天淡淡道,“公输昭是第一个背叛了阴九幽的分身,焉知其后没有第二个?公输昭觉醒了自我之后,心心念念都是杀掉阴九幽,脱离他的控制。可是想要脱离阴九幽的控制,其实还有第二条路可选。”
她脑海中闪过一道灵光,可是速度太快,无论如何也抓之不住,只能蹙眉道:“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