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有这么大来头,孟水鲤首成龙身,可是得了天道褒奖?”她知道,天道对于这等敢为天下先的先行者,都有特别的褒奖,玄武是这样,春华秋实是这样,孟水鲤鱼想必也一样。
花想容惊讶地望向她道:“大人英明!我孟水鲤族首开成龙之先河,因此天道定下规矩,以世上第一条龙的形象,作为世间真龙的外形,再有真龙诞生,大体也循此形貌生长;同时规定,天下唯有孟水鲤鱼,才能跃过龙门化作龙身,其他水族,永生永。”
这世间的水族千千万,想成就龙身的也有千千万,可偏偏只有孟水去跃龙门!这就是天道给这一族的奖励。
宁小闲蹙眉静思,好一会儿才道:“咦,似有不对呢。倘若孟水鲤可以化龙,可是龙族已经从南赡部洲消失了这么久,为何不曾再闻有新龙出现?”龙族几乎灭绝于蛮人之手,青龙死于巴蛇之口,在那之后,南赡部洲的确再无真龙出现过。
花想容姐弟互望了一眼,沉重道:“据我族中记载,那是因为,龙门最重要的部件遗落了。”
看起来,今天种种秘闻可以听舒服了,宁小闲挑起秀眉。
“龙门矗立在归墟尽头,门下有石槛,鲤鱼跃过了这道石槛,才能化为真龙。”花想容耸了耸肩,“后来这条石槛剥落下来,龙门虽然没有因此而关闭,但却失去了那神异的力量,我的族人就算历尽千辛万苦跃了过去,也再不能化龙。时隔太久,我们也不知道它是自行脱落,还是被人为挖取的,反正这条石槛是消失不见了,孟水鲤也再没有化龙的机缘。”
花想晴接下去道:“孟水鲤族原本就妖力平平,只有跃过了龙门,才能变作强大的龙。这么几万年下来,我族只能依附其他强力妖种生存,族群日渐式微,生存越发艰难,流传到我们这一代,已经只剩下我们两人了。”言罢和姐姐对视一眼,显出了难过来。
这么古老的家族,这么辉煌的过去,却也只在世间剩下这么两根小苗了。宁小闲叹了口气:“你们从乐音宫那里盗走的,莫不就是龙门槛?”这两个小东西作为孟水鲤家族的最后传人,最要紧的事就是将根正苗红的鲤族血统流传下去,又怎么会轻身冒险,去乐音宫偷盗宝物?除非那物于他们来说,至关重要。
两只小妖齐声道:“正是!”
花想容道:“我们寻访多年,终于得了确切消息,乐音宫炼制镇宫之宝风鸣琴,就以这条石槛为底座。”
“多亏乐音宫为了把自己布置得跟仙境一样,所以宫里尽多池、河、湖、泉,那地下水路真是四通八达,我俩躲过种种禁制,在水里潜伏了两月有余,才等来机会,将风鸣琴的底座撬掉,而后又从水路溜走。”花想晴恨恨道:“可惜最后逃出宫门的时候太过得意,不慎被照妖镜摄了真容。若非神君和宁大人相救,我俩这次定会被乐音宫那群娘们儿烹着吃了!”
宁小闲笑吟吟道:“撬坏了人家的镇宫之宝,还是你们有理了?难怪姬元容会亲自缉拿你们。”虽说是责语,但她脸上的神情哪有半点说教的意思?这两只修为平平,惹祸的本事倒是逆天得很,居然敢在乐音宫这样的大派头上动土。
咦,这听起来好像有点儿耳熟?
两只小妖嘿嘿一笑。
宁小闲想了想:“这么说来,你俩打算带着石槛去东海跳龙门了,嗯,就在归墟里?”
花想容和花想晴异口同声:“正是!”化龙是孟水鲤鱼生来的使命,他们就是豁出这两条命不要,也非达成不可。
长天突然道:“龙门不是那么好跳的,你俩可知?”
花想容点了点头:“略有耳闻。我族中世代口口相传,想跃龙门须经大磨难,砥身砺行,方可成龙。”
宁小闲奇道:“那龙门莫不是比天边还高,否则如何够不着?”
鱼跃龙门当然不容易,可是这两只小妖也有腾云驾雾的本事,想上天还不是分分钟的事,要跨过一道龙门有那么难?
花想晴黯然道:“连龙门失效都是久远往事,种种秘辛今不可闻,莫说我俩,族人也不清楚。但是先父有言,一切因果,只待进了龙门便知。”
长天低沉一笑:“我或能料到一二。”
宁小闲立刻很殷勤地剥了两瓣橘子送到他嘴边,谄媚道:“吃!”
长天不由得失笑,知道她作这般狗腿模样就是想听些八卦。他将她的心意张口吞了,这才道:“鲤鱼跃过龙门即化龙之事,本身从道理上是说不通的。”
这话当即让另外四人竖起了耳朵,包括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弱萍。
“我辈修行,都是由低到高、从易到难,何曾见过水中的蚍蜉摇身一变,就能成为真仙或者神境?循序而渐进,此乃天理。”
他说得很明白了,修仙者要成就无上大道,那是要一步一个脚印,辛辛苦苦、诚诚恳恳往上爬,哪里有一蹴而就的美事?
“然而原本低贱的鲤鱼只要跃过龙门,立刻就变作了龙身,从此站到南赡部洲所有生灵的头顶上?”长天的话语中有淡淡讽刺,“孟水鲤族的确是得了天道褒奖,却也不可能突破大道的框束,一下由至弱变作了至强,这与天道本身的至理不符。”
天道是世间一切规则的总纲,所以它自己的运行才不可以打破任何道理,否则就是自己动摇了自己存在的基础。既是如此,它又怎么可能给孟水鲤族开放这样的通天之梯呢?
听他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