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尖上似爬上一个蜘蛛,慢慢的织起一张大网,将她的心全部包裹在其中。
然后,又缓慢收紧,在上面勒出丝丝血痕。
他轻盈的语气,顾青弱如何也听不出郑重,倒像是一个嫖客拿出几两银子在点一个妓女那样。
漫不经心,让人觉得全然一种轻蔑的口吻。
如果没有明君出来搅局,如果没有先前两人不愉快的对话,顾青弱便不会轻易的将他言语中的味道判定归类度。
但,总归,她是在这样一种情境下,又是这样一番心情下听到了。
所以,墨御白在看到她脸上的冷笑和讥讽时,目光中那抹埋的极深的情绪也须臾消散无踪了道。
两人可谓是不欢而散。
…☆…
时间如何黏滞般走走停停,也走到了城郊别院里最热闹红火的一天。
“卷碧,你真美。”
顾青弱喜滋滋的欣赏着美色,一双眼睛毫不掩饰的上下不住打量着一袭大红嫁衣的女子。
不过,不知顾青弱身份的人便只能误解那目光了。
一个年纪略长的嬷嬷咳嗽了一声,提醒道,“山大王大夫,今日是姑娘与我家少爷的大婚之日,新娘子是不能见外人的,何况你还是一个男子,还是请快快出去,在外面等着观礼吧。”
是了,她现在可是一副男子打扮,站在这里自然是有违礼法。
不过,她可不愿意出去。
趁着转身的瞬间对卷碧挤了挤眼,卷碧只得无奈的道,“大王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们情同兄妹,她留在这里也无妨。”
“姑娘,即便是亲兄长也不行的,还是请他出去,不要唐突失礼的好。”那嬷嬷十分执着。
“卷碧是我的亲妹子,我就要在这里,你若再啰嗦,我可去请墨少霖了,我救了他心尖尖上的人,难道连我陪一下妹子都不同意么?!”
顾青弱一脸咄咄逼人,盛气凌人的无赖模样直将那嬷嬷吓的缩肩膀。
如此,便再无人敢说一个惹她不快的字。
两人欢欢喜喜的聊了一会,大婚仪式便马上就要开始。
顾青弱掀开门帘往外瞅了一眼,嘴里啧啧出声,“嘿,别说,虽然不能给你正妻的名分,但这阵势却全然是按照求娶正妻的规格来的,可见墨少霖对你是真的痴心。”
卷碧微微蹙了下眉,随即,又缓缓松开,淡淡的道,“今生总归是我负他,但愿来生……”
顾青弱听她提及来生,便知道,她也并非全然对墨少霖没有感情,只是,无奈她是一个太过执拗之人。
“谈什么来生,哪有来生,要是你不舍得他,现在改变主意还完全来得及。”
“……时间到了,给我盖上盖头吧。”
顾青弱叹息一声,只得随她去了。
出门将几个嬷嬷和丫鬟唤了进来,绣着鸾凤和鸣的大红盖头便遮住了卷碧俏丽无双的容颜。
喜乐声响彻,鞭炮声齐天。
整个别院都被红色湮没了,站在无边红色中的男子如芝兰玉树,神采飞扬。
顾青弱看着卷碧被一群嬷嬷丫鬟簇拥着向墨少霖走去,一向狂妄不羁的男子脸上竟然流露出激动欣喜的狂澜。
看着他近乎虔诚的笑着牵起卷碧的手,跨过火盆,然后一把将她抱起,爽朗的大笑着进入喜堂。
在司仪的高声颂鸣声中,拜了天地,拜了空无一人的高堂,拜了以为从此就会携手的夫、妻。
然后,在一袭大红花连接起彼此的红绸牵绊中,双双步入洞房。
当然,之后种种,无不是围绕着生子,恩爱,希望新婚夫妇永结同心的祝福。
安静的看着,顾青弱忍不住眼睛发涩,发酸。
她要做的,究竟是帮卷碧还是害了卷碧呢?
墨少霖从未如此快乐过,他一杯杯喝着别人敬来的酒,虽然这些人都是跟随他多年的下人。
并无一个官场或商场的朋友。
众人见墨少霖来者不拒,便也放开了胆子和他闹在了一起。
有时即便同一个人敬了多次,墨少霖也欢欢喜喜的照喝不误。
直到院子上方的天空,渐渐从艳红的绯色过渡到淡淡的金黄,继而灰茫,灰黑。
直到片片黑云浓浓铺下来,遮住了所有自然的光亮。
墨少霖才喝尽了兴。
带着醉汉惯有的怔然的痴笑,一步一步走向令他血脉喷张的幸福之地。
那一点点积蓄在心底的爱,如渐渐盈满的月,光华无可比拟,照亮了他的整个身魂。
推开木门,房间里的漆黑和静谧让他血液几乎沸腾。
“卷碧。”
两个字,在舌尖婉转缠绕过千百次,今天他终于能得偿所愿了吗?
手指微微发颤,他竟然有些不能相信。
走近她,触摸她,莹润玉葱般纤细的手指,被他轻触时不由自主的战栗,都让他体内疯狂的因子再也压抑不住。
骤然,屋外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一道乌金色的闪电将黑色的天空照亮,沉醉在红色海洋中的别院似被劈成了两半。
墨少霖身子一震,随即猛的将床上的娇躯压到了床上,紧紧抱住。
“别怕,有我在,卷碧,我会一直陪着你,好好对你,别怕……”
墨少霖低声喃喃,几乎痴傻般一遍遍重复着。
颤抖着手指,将她身上的衣物一一除去,大红盖头,大红嫁衣一件件落了地。
她最后一件衣物离体时,近乎同一瞬间,天幕上猛然坠下的大雨便“哗啦啦”的倾泻到了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