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告诉我你昨天一晚上都有什么发现么?”我心事重重地搅弄着手里的调羹,抬眼看着苏西航。
这一次,他倒是没有再跟我插科打诨卖关子:“就像我之前说过的,近一两年来,为了迎合市场的高盈利需求,中科药业的主要研发项目由传统的治疗类处方药向高盈利低成本的保健品方向发展。
但是我彻查了这段时期内,中科两个研发部门名下记录在案的课题----传统药学试验的概率依然远远大于保健类药物。”
我怔了一下,没说话。但迷惘的眼神已经显示出了‘我的好友智商已下线’的尴尬。
“这个不难理解,”苏西航解释道:“简单点说就是中科的业务可能有合作和外包,只不过……没有被光明正大地提上台面上罢了。”
我攥了攥拳身,说我明白。凡是不能提到台面上的,一定是有见不得人的隐情。
“那是什么样的秘密,让中科不愿把自己的合作商公布出来呢?”
“这份资料,是康林集团的。因为是黑进去的,所以解码有些乱。”苏西航表示,这是他用自己那辆心爱的哈雷,跟小弟苏东唐换来的。
我翻看着手里那一摞密密麻麻的药品出库单,看着看着,就看出了一点小门道儿。
“苏西航,为什么康林集团内部的研发课题,跟我们中科推产品的峰值几乎是一致的?
比如说这里,去年一月份,我们中科主打了一款安眠类保健品,主要针对中老年人的失眠症状。可是你看看你昨晚查的这些,几乎完全没有任何跟该品相关的课题记录。
反而是康林集团的这份内部资料里,有七项涉及到苯二氮卓类,水合氯醛等安眠类成分。”
“所以----”苏西航循循善诱,我则孺子可教。
“所以你的意思是,中科药业和康林集团表面上是最大的竞争对手,实际上----他们本来就是有勾稽关系的。中科的很多产成品,其实都是康林在提供?
有利可图的时候,双方分红。一旦有风险,掩的是市场的耳目,坑的……一般是不知情的股东和投资商?!”
我只知道唐家礼狡猾,却没想过他还会玩狡兔三窟。
苏西航说罗绮你太聪明了,搞不好要坏苏北望的事呢。
我说谢谢夸奖,但我还是想不明白这件事的收益者和受害者们到底怎么站位?
苏西航说:“其实很简单。假如是中科的屁股不干净,留了有什么把柄在康林手上。
所以‘健康之星’这块肥肉,多半已经被唐家礼拿去孝敬人家了。
明明已经不是自己的东西,却要大张旗鼓地对外筹资。
那么这整件事就再清楚不过了----
中科是池塘,健康之星是饵,唐家礼只是根鱼竿,康林集团才是幕后垂钓者。
至于苏北望,就是那条不得不咬钩的鱼。”
我啊了一声,我说这些事你早就猜到了?没有……告诉过苏北望么?
苏西航撇嘴白了我一眼:“苏北望是鲨鱼,不是胖头鱼。
他有本事咬钩,就有本事把人家的橡皮艇翻个底朝天。”
我说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但我还是想不明白肖黎在整件事情里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
“当然是垂钓者放在池塘里的一条美人鱼咯。会手段,能魅惑。”
我摇摇头:“那她处心积虑把那几个高管从中科挤到康林的目的是什么啊?
照之前这么分析,两家公司不一丘之貉么?”
唉,没想到她真的是商谍啊!我说我把这么一个为了事业而宁愿自我牺牲的伟大女人想象成下贱做作的小三,实在是太对不起人家肖黎的牺牲精神了。
“罗绮,你的思路真奇葩。我越来越想不明白苏北望为什么会爱上你了。”
我差点喷出半口粥,赶紧用纸巾压着轻轻咳嗽了几声。
“想不明白就别想,又……不关你的事嘛。”我底气不足地小声嘟囔了一句。
“也是。”苏西航侧着头,挑了下眉继续回到刚刚得话题上:“从中科带走的四位高管只是个幌子,他们的作用是放在康林掩人耳目。
让所有人都相信----不久后,从中科‘泄密’出去的有关‘健康之星’的一切细节,都是他们几人所为。
我敢赌一个汉堡包的,不出半个月,康林那边就会推出与‘健康之星’配方一模一样,功效一模一样,只不过换了个名字的新型保健品。
而唐家礼,完全可以一脸无辜地对股东们摊肩膀。
当然再严重再无耻一点,他甚至有可能伪造一些证据,把矛头指向已过世的罗老教授。
咬定是他把‘健康之星’的专利泄露了出去。
罗绮我不是吓唬你,商斗的漩涡可不比烧杯里的化学反应,他们这些上流社会的人做起下流的事可都像是娘胎里带出来的一样,都这么玩。”
我只觉得背脊里一阵阴风点天灯,抓过纸巾打了个喷嚏。然后轻轻舒了口气:“你和苏北望,难道不是一个胎里的么?”
苏西航咬着汉堡怔了一下:“这个不是重点。”
我无奈地挑了下唇角,说我也知道这不是重点。
“因为对我来说,重点只有一个----那就是这些事,到底跟我父亲的死,有没有关系?”
我很难受,这种难受不仅仅是缘于父亲蹊跷的死因像一块结石般重重压在我心房。
更因为我早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