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夜来境界高深,远胜姜仲,所修“红泪针”又是自己最为擅长的事物,可谓顺其自然,得心应手。
心意顺应天意,修炼自是事半功倍。
因此,一旦薛夜来认真施针,以姜仲现下武学修为境界,自是难以抵挡。不过,兼具文胆武魄的姜仲,本就不可能只以一种手段应敌,既知“浩然拳”无法抵御“红泪针”,怎会不出“退敌诗”?
“素手抽针冷,那堪把剪刀。”
这两句诗原是摘自李白《子夜吴歌》四首之“冬诗”,原诗是通过叙述一位女子“一夜絮征袍”的情事来表现思念征夫的感情,姜仲断章取义,信手撷出两句,合情合景,恰恰应付了薛夜来的“冷针”。
姜仲说“侥幸”,是谦称自己投机取巧,以文代武,才得与针仙打成平手,说“惭愧”,原因类似。
“小陈先生才气纵横,应变敏捷,何来侥幸、惭愧之说,这一针,小陈先生是接住了的。”
薛夜来不以衣袖被剪为意,坦率认了平局。
师傅已然交手,接下来自然临到徒弟,承欢郡主对孟剑娥的这位“一诗之师”再无怀疑,正要开口向孟剑娥邀战,忽然一个丫鬟走进来,向关玲珑禀报道:“**奶,红玉公主和玄麟太子突然驾临府上,三位老爷已经迎出去,我家奶奶让我来告知你一声,快快出去接驾。”
场括承欢郡主在内,都忙起了身,关玲珑道:“你快回去回你家奶奶,我与诸位姑娘马上就到。”
蝶儿应了一声“是”,行礼退出。
关玲珑转头看向承欢郡主,探问口气道:“不知郡主殿下……”
承欢郡主笑道:“红玉姐姐来了,我当然要去见的,一起过去吧。”说着先请了师傅薛夜来,一道离开麟角院,关玲珑和范宝凤前面引路,众人一路逶迤,朝正厅走去,刚走到门前,不及通报,就感觉屋内气氛有异,远远看到红玉公主和玄麟太子对门坐着,玄麟太子左手持杯,右手拿着杯盖入神地刮着茶,似乎对屋内正发生的事情毫不关心。
红玉公主面带微笑,正在问大老爷范长凯问题:“听说范大老爷最近得了几把古扇,样式甚是别致,不知可否有幸一观?”
范长凯脸色突变,忙站起来,先行了一礼,道:“回公主殿下,草民近日的确买了几把扇子,不过都是粗鄙劣等之物,岂敢冒犯上目?”
红玉公主笑道:“素闻范大老爷爱扇如命,今日一见,果然如此,既不便呈出,只怪本宫无此眼福,那便罢了。”
范长凯额上冒汗,长揖道:“草民惶恐。”
不只范长凯惶恐,边上立着的范宝轩也吓得背脊流汗,旁人不知,他却非常清楚父亲那几把古扇的来历,乃是父亲勾结了官府,从一个穷汉手里讹夺来的,来路大是不正,岂敢上呈?
此时红玉公主突然问起这几把扇子,究竟是何用意,谁心里也没底。
承欢郡主等人也不敢惊动太子公主,悄然进了屋,看到红玉公主轻轻挥手,退了范长凯,又转头看向范长丰,道:“范二老爷文商两通,持身守正,堪为天下商家楷模。”
范长丰起身行礼,道:“草民不敢当。”
红玉公主微微摇头,顿了顿,忽然想起什么,问道:“范二老爷手下是否有位姓苏的掌柜?”
范长丰还未回答,刚进屋的关玲珑倒先吓了一跳,
范长丰道:“是有一位,叫做苏毅,公主殿下也识得此人?”
红玉公主冷笑一声,道:“这位苏掌柜做生意的手段倒跟范二老爷儒雅正宗的手段有些不同呢。”
范长丰再不知察言观色,也已从红玉公主这句话中听出问题,忙问:“不知苏毅做了什么——有违法度之事,竟惊动公主殿下?”
红玉公主面色稍缓,摇了摇头道:“范二爷不必惊慌,忽然提及此事,只因本宫微服出巡时,偶然听了一些风言风语,回头你与苏掌柜对一对便知。”
“是。”
红玉公主点点头,终于转头看向梁承欢,刚要说话,忽听有人道:“林玄兄?”
一句突兀的称呼刹那吸引了屋内所有人的目光,连专心饮茶的玄麟太子都抬头看了过来。
“大胆狂徒!竟……”
红玉身后的黑衣护卫正指着姜仲斥责,红玉公主打断道:“何统领不得无礼!”然后又转头看向姜仲,脸上带了点笑意,道:“小陈先生,别来无恙。”听其语气,竟是旧识,范府众人及承欢郡主无不满脸惊讶震动。
小陈先生居然跟红玉公主是旧识!
宝凤、玉雅等人看着姜仲的眼神不免有些复杂,越发觉得这个小陈先生高深莫测,竟不知不觉结交到红玉公主,范宝通更多则是与有荣焉的心思,想自己的先生果然不同凡响,能为常人之不敢为。
姜仲连呈“恍然”状、“吃惊”状,拱手道:“草民实在有眼不识金镶玉,竟未认出公主大驾,还望公主恕罪。”
红玉公主道:“是我有意瞒你,你何罪之有?”
姜仲仍是“自愧”摇头,旁人却大致听明白了二人结识缘由,必是公主微服出巡,为朝廷收揽人才,才有意结识的陈人中。
红玉公主道:“今日来便有一事是要劳烦先生的。”
“公主请讲。”
红玉看了一眼身边的玄麟太子,道:“本宫想请小陈先生做玄麟的太傅。”
此言一出,屋内各人神色各异,范长丰闭眼摇头,范宝通又急又怒,却不敢言,承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