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抬她进来的时候,那几名下人几乎是放下筐便退了出去。再看着院子里还晾着两件女人的裳裙,岳西便断定此处已然是相府的后宅。
大户人家规矩尤其多,有女眷的地方便是年岁稍大些的男童都是不能随便进入的,家里的仆人更是不得允许断不敢私自走动的。
相府四周岳西这几日已经转了几圈,虽然隔着四面高高的院墙,府里内部具体如何她不得而知,但看着天上的太阳,再想想相府的正门是冲着南的,她还不至于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宅子里迷失了方向。
出了小院,外面霍然开朗,除了一方不大的鱼池,院子里只零零散散地种了不多的几处花草,连一棵像样的树木都没有!
这倒是和赢素的别院有几分相像,树木花草越是稀少,潜进府里的人便越难隐藏,守护起来也相对严密些。
天热,园子里看不见人。岳西知道此处虽然影卫比外面少了很多,可这处院子仍是有人盯着的。
她不敢东张西望,装着怕晒的模样走到了长长的回廊下面。
回廊就是通往各处的小道,又可以躲开影卫的时时监视,她可以小心翼翼地观察一下四周的模样了。
回廊并不曲折,到了一处月亮门处也就到了尽头,岳西不慌不忙地穿过了月亮门,这下傻了眼!
连着的院子里分左右矗立两座小楼,小楼单从外观来看是一模一样的,此处八成就是韩二的住处了,可,到底哪边才是她住的?
月亮门是这处院落唯一出入的地方,岳西脑子在飞快的运动,脚下却没有丝毫停顿,她直接朝着右边的小楼走去:“今儿新送来的甜瓜,让给各屋都送几个消消暑气!”
站在门口,岳西低着头,唯唯诺诺地说道。
“小声些!”竹帘挑开,一名看着有些年岁的女子走了出来,说话倒是客气:“夫人还睡着,就怕有人吵了她。”
“是。”岳西双手把手里的盘子托着递了过去:“这盘子是厨房的,等夫人用过了我再来取。”
“不用那么麻烦,大热天的来回跑……”那一身衣衫裁剪的极为合身的女子伸手从盘子里只拿了两个,才想说话却又改了口:“新来的?”
“算上今日,我来了府里已经十天啦!”岳西仰着脸带着谄媚畏缩的笑意小声说道:“头几日都是在后面做做杂事,今儿这桩活计可是才指派给我的,我可不能做砸了!”
“呵呵!”那女子堵着门口一点没有让岳西进门的意思,她只是好言好语地说道:“夫人只要在府里,每日都是要午睡的,以后没有紧要的事这个时辰就不要过来打扰。”
“是是是!多谢姐姐的提点!”岳西白了脸,如同犯了天大的错事似的更加小心了,她凑近门口伸了脖子几乎在那女子的耳边问道:“那,咱们秀那边也是这样的规矩?”
那女子脸上马上露出了不愉之色,她微微往后退了半步之后往院子里另外的那一座小楼指着说道:“二秀那边倒是没有这个规矩,你这就过去吧,昨儿就听秀说想吃口甜瓜呢!”
“多谢姐姐指点!”岳西千恩万谢地对着那个女子行了礼,看那意思真恨不得跪地上给她磕一个头才算礼貌周全,弄得门里的女子也不好再给她脸色看,只挥了挥手,如赶蚊蝇似的将岳西打发走,随后赶紧放下了挑着的竹帘。
“啪嗒”一声,竹帘落下的声音在岳西的耳边响起,如同有人被不轻不重地抽了个耳光。
她弓腰行礼的姿势还保持着,只是脸上那些诚惶诚恐地笑容却不见了踪影。
转了身,面无表情地朝着对面的小楼走去,岳西似乎马上就把刚才的那个女子忘了个干净。
她在相府里的时间并不多。
让送菜的老伯给赢素送去一筐小青瓜,一方面是岳西恨他没有管束好韩二这条疯狗,做事如女人,而最最紧要的是送给他一条消息:我就在帝都!
这不是岳西没事找事,而是如果她把韩花朝处理掉,那必定是惊动帝都的大案。
只要稍一排查,那个送菜的老伯便会百口莫辩。
一人做事一人当,岳西并不想连累无辜的人。
她断定赢素在收了那筐小青瓜之后必定会偷偷摸摸地跟着那老汉去寻找自己,在发现自己并未在兴庆镇之后,依着赢素的聪明马上就会知道是上了当,他必定会用最快的速度杀回来……
一去一回,岳西估算了时间,自己最多有一个半时辰。
到了时间,不管有没有得手,她都得想法子从相府出去!
“就这么点事儿,你们都办不好?”才在韩二秀的绣楼前说了句‘送甜瓜’,纱帘后面就冒出了一张猛一看眉清目秀但越看越刻薄的面孔来。
岳西两手捧着盘子递了过去,头垂得能抵到胸口上,她身子轻颤着不敢说话。
“哑巴了?我不是让周嫂子去拿了?怎么换了个脸生的?”站在门里的小丫头骂了一句才发现门口站的并不是自己指使的那个人,于是反而不紧不慢地问道。
“回秀的话,周姐姐晌午多喝了两碗绿豆汤,方才急着要去茅厕,又怕秀您急着要,便打发我过来了。”
“哦。”那婢子上下打量了岳西半晌才不耐烦地接了盘子往屋里走去:“等在外面,我换了盘子就给你送出来……”
岳西当然不会站在小楼外等着,她悄无声息地尾随着那个婢子进了屋,见她提步进了楼下的一间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