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珫一开口,堂内出现了一阵短暂的沉默。
真是说得太好了——面无表情地跪在堂下的清安,心中“啪啪啪”地鼓掌叫好!
——这真是不开口则罢,一开口就能逼死人的节奏啊!
所有人心中都浮现出一个念头——这家伙真的是那个传闻中温文尔雅病弱多才的五皇子么?
就连景帝的动作都不易觉察地停滞了一瞬,真没想到,他这个病歪歪深居简出许多年的儿子,居然有这么犀利的口舌,战斗力这么强悍的一面,三言两语就把白若薇踩进了泥里,永远也别想翻身!
这下子,白若薇别说塞给他了,只怕连大儿子都不愿意接收了,安和这纯粹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啊!
果然,听萧珫这么一说,萧玚首先就不乐意了,脸上阴得滴水。
安和公主反应过来,怒指着萧珫,“你,你,你……”却半天都没说出什么来,脸上青白交错,眼中隐隐闪过慌乱。
对萧珫的指责,她一句都推不掉,她曾向太后隐晦提过对五皇子妃位置的兴趣,太后就是最好的人证,但现在,白若薇肚子里孩子的存在,明明白白地昭示了,她们母女对五皇子的轻视以及羞辱。
没人比她们这些嫡亲兄弟姐妹更了解这个皇帝大哥的本性,皇上天性护短,哪怕他再不看重哪个儿子,也绝对不会允许别人欺负,更何况,萧珫还是皇上除太子外最喜欢的皇子,孝顺、多才、安静、偏又因为身体的原因极少牵扯到利益是非,让皇上能对他放心地付出纯粹的父爱,可以说,皇上对五皇子的疼爱,那是太子都比不上的。
这也是她们母女之所以选定五皇子作为备选的重要原因!
“姑姑认为我说的有错么?人必自重而后人重之,”萧珫撩了撩眼皮,眸底幽冷,“她一边怀着大哥的孩子,一边还想嫁给我,若真的如她所愿,我堂堂大秦皇子,倒成了你们手中的傀儡,被戴绿帽子养侄子不说,还要和大哥结下死仇——你们这么做,何曾把我们兄弟放在眼里?又何曾把皇家放在眼里?”
他句句诛心,咄咄逼人,将问题上升到了一个避无可避的高度,一顶沉重的大帽子压下来,安和公主被堵得脸上紫涨,却还有一分理智,情知不妙,“碰”一声跪了下来,要是让皇上将这些话听进了心里,他们昌云侯府和安和公主府就完了!
她甚至在想,自己是不是要晕过去,才能躲过眼前这难堪的处境。
但太后并没有给她这个机会,看似劝解地道,“好了,凤楼,怎么和长辈说话的,安和虽然嫁出去了,不再是皇家的人,到底也流着皇室的血。安儿,你也起来吧,委屈你了,你父亲是大秦的战神,母亲是我的亲生女儿,对他们不敬的人,就是对大秦不敬,对哀家不敬,你维护父母又何错之有?”
她话里涉及的两个人,同时嘴角一翘,眉头微挑,表情竟惊人地相似。
而萧珫整个人冷峻凛然的气质都放松了,丝毫没有向安和赔罪的意思。
清安瞥了安和公主一眼,然后才站起来,干脆利落地回道,“谢谢皇祖母还孙女儿清白,孙女儿不委屈。”
得了,被揍得半死不活的白若薇还昏迷着躺在床上,这个揍人的倒被好好地安慰了一通,白若薇若是知道了是这种结果,只怕吐血的心都有了。
安贵妃这时拿锦帕遮着殷红的丰唇,似笑非笑道,“臣妾听来听去,敢情事儿都是长安郡主惹起来的,好好儿的跑到景蕴轩去指责靖安的父母,坏靖安的名声,也难怪靖安生气,说起来靖安还比长安郡主小三岁呢,纵是打了人,想必伤人也有限,臣妾倒是觉得,长安郡主昏迷,更多的怕在于她如今的身子,唉,女孩子家家,不知自爱,寡廉鲜耻,害了自己不说,连孩子都要顶着个奸生子的名头,将来又哪里有好结果?”
安贵妃这番话可是半分不客气,甚至都没有顾及孩子父亲——太子萧玚的脸面,连“奸生子”都出口了。
萧玚虽然之前一直没有出声,听到这么刺耳的话,到底忍不住了,哪怕白若薇再不堪,肚子里的孩子还有几成的可能是他的种,被人骂作“奸生子”,他若是再忍,东宫太子的脸面就全不要了!
“行了,你少说两句。”
然而,景帝只是不轻不重地说了安贵妃一句,表情淡定,连一丝责罚的意思都没有。
被景帝堵住了话头,萧玚脸色发白,一言不发地垂下了头。
景帝坐在上首,将下面所有人都尽收眼底,他不想为太子撑腰,对这个儿子已经失望透了,不管萧玚是自己作死让白若薇怀了孩子,还是不小心着了道,总而言之,如果不是他和白若薇真有来往,人家也栽不到他头上,一个十几岁的小女人的拙劣手段就将他的名声毁了大半,以后还能指望他斗得过朝堂上那些堪比千年狐狸的老家伙们?
“安和,你还有什么话说?”景帝居高临下地看着狼狈趴在地上的安和公主,神情莫测地转着手上的扳指。
安和公主本来还想开口为女儿辩解,然而触即景帝此刻的眼神,一股寒意油然而生,心头猛然一缩,仿佛被冻结了一般,所有的勇气都飞到了爪洼国去了!
她颓然地垂下了一向高傲的头颅,半晌才找回了自己颤抖的声音,“回皇上,安和无话可说。都是安和不知深浅,纵容女儿犯下大错,还请皇上,请皇上……降罪!”
景帝平静地道,“朕看在安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