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三巡菜上五味之后,除过李谛一杯微醉再没喝酒之外,大家伙喝的是那叫一个畅快,仿佛梦见自己金榜题名,醉眼朦胧间即把聚义厅里的火把当成了洞房花烛。
席间不乏猜拳行令,呦五吼六的吵吵声。
这个时候的李彪全是仗着内力在坚持,因为他本来也不胜酒力,奈何在这土匪窝里,王一刀可不管你平时喝不喝酒,只是一个劲的捣腾着他喝。
人们常说,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李彪今天算是彻底领悟了这句话的真正意涵,老实说,王一刀也并非是完全恶意,就说他敬二哥喝酒之时吧,人家可是两碗拼这一碗,按酒桌上的规矩,这已经是很够意思了啊。
李彪看在眼里记在心上,所以只要是王一刀提议,他就绝不含糊,他没有想要同他拼酒的意思,而说他是舍命陪君子也许更为贴切。
几轮下来,王一刀也喝的差不多了,毕竟都是谷烧,酒精度至少也在五十五度之上,因为你只要把酒撒在桌面上,用火一点,都能燃烧起蓝色的火焰来。
李彪看着安静了许多的王一刀,直觉他是条汉子,能够做到愿赌服输,至少不会胡搅蛮缠。
刚才他只顾着与他拼酒,现在静下心来,这才想起今天还有一件至关重要的事情没做。
于是他端起酒杯,抬起晕乎乎的脑袋,言辞恳切的对着刘一手说:“刘大当家的,刘大哥,今天我李彪在贵寨能够蒙受各位兄弟的厚爱,也是感谢前些日子大哥对小弟的救命之恩,可惜小弟无以为报,今天特意在此借花献佛,小弟敬你!”
李彪说罢,已经把满满的一杯谷烧一饮而尽。
“爽快!合我脾气!”刘一手赞不绝口的说,在他看来,李彪确实是英气逼人,英姿飒爽。
看他已经喝的有些多了,居然还没忘记这些礼仪,其实那天自己开枪救下李彪,纯属巧合,就凭他们哥俩如此敏锐的洞察力,那些溃兵根本就奈何不了他们。
因为就在他开枪击毙溃兵长官的一刹那,他已经感觉到了李谛凌厉的飞刀劲道,当时自己还怕误伤呢,但事后他也不得不佩服哥俩的收放自如。
只是感觉他们都很善良,好像都不愿意下死手,其实,就凭李彪的功夫,当时的那个溃兵长官完全处在他的攻击范围之内,须知,练武之人向来都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就这点小事,自己就算当时袖手旁观,那也绝对伤不了他们半个汗毛。
如今人家还特意提起感谢来,其实只要有这心意,他就已经知足了,何况他还正儿八经的对自己表示感谢,当做聚义厅里几十号弟兄们的面,真叫他情何以堪。
但他的心里还是万分受用,因为自己居然成了这么神勇的“彪哥”的救命恩人,这在弟兄们的心里无疑会是一个莫大的震撼。
刘一手端起酒杯,也是一饮而尽。
“啪啪啪……”聚义厅里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大当家海量,大当家海量。”那般土匪啰啰们跟着起哄,算是在为刘一手助威,也是在给自己一个卖力表现的机会,毕竟刘一手还是他们的大当家的,只要把大当家的哄开心了,今后才有他们自己的好果子吃。
更有专门拍马屁的啰啰干脆提议,“我们大当家的英雄盖世,我提议兄弟们一起敬敬我们大当家的,怎么样啊?”
此话一出,那是振臂一呼应者云集呀,你想想,都是刘一手的部下,哪个二货会说不敬呢。
就连几杯酒下肚,低调闷坐的王一刀也立马起身离座,端着倒满了谷烧的酒杯囔囔着要与刘一手干杯呢。
此时,李谛装醉没动,熊掌柜、尹三他们干脆死命吃菜,仿佛在告诉土匪,他们的嘴巴也没闲着。
李彪只是端着空酒杯象征性的起身应酬着,他也知道,这是他们土匪之间的联欢,自己一个外人,没必要与他们参和。
并且,熊掌柜他们也是这个意思,因为他们本来都是安分守己的老百姓,今天被请上山吃席,他们的心里还别扭着呢。
果然,王一刀看了一眼李彪的空酒杯,并无二话,只是兴高采烈的攒追着刘钭马勉他们敬大当家喝酒。
刘一手连接着喝了好几杯酒,感觉整个的人也已晕乎乎的起来了,但他总感觉喉头发痒,似乎有什么东西让他不吐不快。
他醉眼朦胧的看着聚义厅里的兄弟,那可是他全部的心血啊,自从十几岁上怒斩了本村的一个地痞之后,他就隐姓埋名的远走他乡,在他这戎马半生中,他也厌倦了人世间那种尔虞我诈的生活。
他觉得李彪绝对是这个山寨的不二人选,为了山寨的壮大,也为了能让自己省心,他决定屈尊让位。
因为王一刀这匹烈马确实需要能人才能驾驭,而自己与他武功相差也就伯仲之间,这些年来他已经越来越感觉到了驾驭这匹烈马的压力,为了山寨的长治久安,他决定这次必须把李彪他们留下。
并且他已经决定把大当家的位置让出来,就让李彪坐这五峰寨的头把交椅,而他又是李彪的救命恩人,这样一来,这往后的五峰寨还不是牢牢的攥在了自己的手心。
刘一手在心里打着他的如意算盘,他的嗓子眼也就像被什么饶痒痒般的难受,看着一班对自己几乎是百依百顺的弟兄们,他霍然推开杯盆碗筷,陡地跳上餐桌,大声的宣布了一个足以让聚义厅里所有人都感到震惊的事:
“弟兄们!我还是不是你们的大当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