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我说,还是东街上的那家最好,只有这家的先生是个老秀才公,才学很高,治学也颇为严厉,听说去年就有两个一发过了县试、府试的,只等着下半年的院试哩,就是入学的条件苛刻了些,束修也比旁家贵了不少。”说完后,张掌柜向他提议道。
“嗯,有劳张叔了,等他回来,我们再商量商量吧。”沈少卿虽然也觉得这家不错,但还是不置可否地说道。
“我听宣怀说过,你读书很是用功,估计是不成问题的。至于束修,看他对你这般上心,那就更不用你去操心了。就选这家吧,若是以后真的高中了,也不枉宣怀的一番辛劳了。”张掌柜鼓励他道。
“嗯,我会尽力的。”不知是不是他最近太过敏感了,虽然张掌柜说的完全是事情,却让他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头。
到这里,该说的基本上也都说完了,沈少卿不好意思送客,张掌柜似乎也没有要走的意思,一时间气氛开始尴尬起来。
“张叔,您……还有别的事么?”约莫持续了一盏茶的时间,沈少卿终于忍不住问道。
“咳咳,我知道你们的感情比亲兄弟还好,有些话,或许不是太中听,可还是想说给你听听。”张掌柜闻言露出一丝不自在的神情来,搓了搓手说道。
“您一直待我们很好,想必是为着我们着想的,但说无妨。”沈少卿似乎突然明白了什么一般,反而极为平静地道。
原来自打他们要出去单干之后,张掌柜便知道,沈少卿可没有季宣怀那么好说话,肯定是看出了他的意图,这才急着摆明态度的。
可问题是,他们一家都对季宣怀十分的满意,长的好,人又踏实肯干,干起活来比店里拿钱的伙计都卖力,最为关键的,他一点都不嫌弃自己女儿的容貌。
他们夫妇这一辈子最大的心病,就是女儿的终身大事了,原本以为,即便有酒铺这份家业撑着,也难找到一个像模像样,人品又没有大问题的,可谁知老天爷开眼,竟碰上了这么打着灯笼都难找的,莫说是这点小忙了,就是要他舍去大半的家业,他也心甘情愿啊。
可季宣怀什么都好,唯一可以挑剔的,怕就是还带着沈少卿这个拖油瓶了,而且现在看来,明显还是个人精,竟然把季宣怀这个傻小子攥的紧紧的,任劳任怨,还言听计从的。
更加可恨的是,他们都不介意他是个吃闲饭的,连他一起接纳了,这几天嘘寒问暖的,就是个石头也该知道些冷暖了吧?哪知病还没好全,就想把人给拐跑了。别说他舍不得,就是老伴和闺女也不会乐意的。
这两天,虽然面上不显,可心里却愁的连觉都睡不安稳了。思来想去,还是打算从沈少卿这里下手,只要他肯松口,季宣怀就好说话多了。
“我知道你们比亲兄弟的感情还好,宣怀对你肯定是没话说的,可是,你真的替他想过么?不是我吓唬你,凭着他的买卖的红火程度,只要出了我的店门,肯定立即有数不清的麻烦找上门,更别说他还被那三个小混蛋记恨着呢,到时候即便我想帮忙,也没有这么方便了。”
“人各有命,你会读书,将来许有大出息,可他就是个傻小子,大字不识一个,能靠着一门手艺安安稳稳地过日子,有闲钱把你供出来,就殊为不易了,何必非要让他去撞得头破血流,你也读不了书呢?”见沈少卿若有所思地皱起了眉,张掌柜面上终于有了一丝喜色,接着语重心长地说道:“房子我会慢慢地找,到底怎么样才是对他好,你不妨再仔细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