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沈母的话之后,正往屋外走去的她们不由收住了脚步,顿了一下,转过身来,满脸惊讶地盯着沈母,一时有些进退两难。既害怕外面的季宣怀当真犯起浑来,自己出去被打个正着,又不敢相信沈母竟为了一个毫不相干的祸害,这般与她们撕破脸来。
可她们就这么僵持了半天,也没见外面再有什么动静,都不由有些纳闷起来,难道只是东西掉地上了而已?
“算了,人家自己都不怕遭罪,我们瞎操什么心,被骂也是自找的!妹子你放心养病吧,以后我们要是再来作践自己,不劳你们动手,我直接扇自己几个嘴巴子!”虚惊一场过后,季老四家里回过神来,挺直了腰板,愤愤不平地说道。
虽然她们这次来,的确是怀着看笑话的心思,收了租给她家的地,还专门跟她家对着干,养着那个在她家闹翻天的小祸害来膈应人,把她们家害那么惨,没想到这么快就也遭了报应,真是只想想就觉得解气!
可她们刚才又没有说错什么,好心偏当做驴肝肺!远的不说,自从季宣怀砸了她家的锅之后,村里有太平过吗?明明连傻子都能看的出来,沈母偏偏这么拎不清,就是将来真有个三长两短,也是她自己作出来的,完全怨不得别人!
“你们也是儿女成群的人,还都是他的婶娘,能这么编排一个无依无靠的孩子,丝毫也容不下他,你们就不怕遭报应么?我自问心无愧,倘若凭着良心做事也要遭报应,那我甘心承受、无话可说!既然话不投机,两位还是请回吧,我就不送了!”见季老四家里说的如此冠冕堂皇,沈母忍不住动气道,只是说完便任由她们离去,自己闭目养起神来。
“好好,我们恶毒,他大娘我们走,别污了活菩萨的眼!”被沈母的话刺激到,季老四家里恼羞成怒地道,说完便拉着一直充当背景的同伴朝门外走去,只是在出门时,又颇为不甘心地低声骂了一句:“不知好歹!”
沈母只是握了握沈少卿的手,连眼皮都没动一下。
“丧门星,瞪什么瞪,我倒要瞧瞧你能扑腾多高,可别摔的太难看!”她们气冲冲地出了门,却被坐在房檐下的季宣怀吓了一跳,随后见他只是看了她们一眼,仍然一动不动地坐着,便又有了底气骂道。骂完之后,就像亲眼目睹了季宣怀未来的惨状一般,志得意满地回去了。
她们的话自然传到了沈家母子的耳朵里,可比起那些恶毒的谩骂,季宣怀竟然保持了沉默,倒是更加让她们在意。此时沈母也不叫他进屋,反而让沈少卿扶着自己,慢慢朝门外走去。
刚走到正屋的门口,便见一个木盆底朝天地盖在地上,周围除了洒出来的水,还有几条巴掌大小的鲫鱼垂死挣扎着,很明显,它们应该就是不久前制造出声响的东西。而将它们弃之于地的人,此时正靠墙坐着,见她们出来也没什么反应,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少卿,去把鱼捡起来放好。”忍下了心里泛起的酸楚,沈母自己站稳之后,先是对身边的沈少卿说道。可就在她准备对季宣怀说些什么的时候,对方却突然起身去捡起鱼来。见他动作麻利的让沈少卿根本插不上手,沈母略微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边示意沈少卿扶她进屋,边对他说道:“到屋里去吧,婶子有话要跟你说。”
只是说完便转身进屋,只顾着斟酌自己接下来的说辞的沈母,却错过了身后季宣怀脸上纠结彷徨的神情。
季宣怀并没有立即跟上去,而是盯着沈母的背影发起呆来。
在去里正家道谢,刚听到村里的那些谣言时,他是极为愤怒的,这半年来,别说招惹他们了,就是连去村里的次数,掰着手指头都能数得过来,偏偏还是要和他过不去,让他恨不得直接掐着他们的脖子问个明白。
可是当他回到沈家,看着一脸苍白的沈母时,突然有些恐慌起来。他以前是什么都不怕,因为自己就只有烂命一条,被他们逼急了时,甚至觉得活着还不如死了干脆,可是现在不一样了,沈母把他当一家人看待,他也把沈家当成自己的家,所以他宁愿自己出事,也绝对不想害了她们。
可那些人却像他奶奶生前一般,信誓旦旦地说他是丧门星,谁遇到了都会倒霉,说沈母之所以病的这么厉害,完全是因为收留了他。他想反驳,却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些害怕,害怕沈母会因此赶他走,更害怕沈母的病当真与他有关,他继续留下会害了她。
就在他暗自苦恼的时候,不料又听见那两人与沈母的对话,不管是真是假,一想到沈母真的有可能好不了,沈少卿也会指着他的鼻子骂他害人,他不由一阵难受,手里端着的鱼盆便掉到了地上,只顾着胡思乱想起来,甚至连沈母后来的话都没有听进耳朵里,这时候见沈母神情庄重地要与他说话,更是莫名的紧张起来。
不能再贪心了,反而让她们为难,一会就说自己想要离开吧。觉得不能再让屋里的人等下去,季宣怀握紧了拳头,下定决心道,然后便大步地往屋里走去。
哪知虽然早就拿定了主意,可是到了屋里之后,见沈母如往日一般随和地看着他,季宣怀的嘴唇微微动了几下,却怎么也张不开嘴,只能在认命一般地等着沈母把话说开的同时,仍然在内心保持着一丝奢望。
“刚才她们的话想必你也听到了,别说是你,连我都被吓住了。”见他绷直着背,神色紧张的盯着自己,就像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