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来的时候,飞机已经开始降落。我旁边的衬衫男见我睁开眼睛,有些大惊小怪地说:“唉哟吓死我了,你可醒了。你不知道刚才你发了高烧,我怎么叫你都不醒,最后还是空乘员拿来了冰袋,才帮你降了降温,你还难受吗?”
他虽然聒噪,但是确实是个善良的人。我摸摸头,感觉不出来还发不发烧,只是昏沉沉的,不太好过。
“谢谢你,”一张口,我发现的声音已经没法听了,急忙清了清嗓子,对他说,“我没关系了。真是麻烦你。”
他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你这个人真是假客气,出门在外,都是同胞嘛,互相帮助是应该的。”
我忍不住笑了,真是个热心肠的人。
“下了飞机你老婆能过来接你吗?用不用我送送你?”
我被他问得心里一痛,只好说:“没关系,有人接我,谢谢你。”
他显然很是有些怀疑,但也没有说什么。
飞机顺利降落,大家在空乘人员的告别声中纷纷解开安全带站起身,一路上长途旅行,很多人都累坏了。
我打开手机,一瞬间扑进来十几条短信,都是肖芸的。我还没来得及仔细看,肖芸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我接起来,肖芸的声音急迫中带着掩饰不住的兴奋:“安夏!你怎么不接电话!我打你电话打了一天了!”
我急忙道歉:“对不起芸姐,我刚刚一直在飞机上,没有办法开手机。”
“你在飞机上?现在落地了对吗?你去哪儿了?”
我很想编个谎话骗骗她,但高烧让我思路迟钝:“恩……广州……”
“你人在广州?”肖芸被接连的意外惊得不复平时的沉稳冷静,“居然没有提前跟我说!”
“对不起芸姐,我也是……”
我本来想说“我也是临时安排回国的”,但话没说完,肖芸就低声问旁边助理了一句什么,大约是巴黎回广州的航班时间之类的,然后她在电话里干脆地对我说:“在机场等我,我半小时之后到。”
我听着电话里“嘟嘟”的盲音,无奈地挂上电话。一转头看见衬衫男用一种他自以为心照不宣的眼神看着我:“喔,原来不是老婆来接,这个芸姐是谁呀”
我哭笑不得:“不是你想的那样,这只是我的一位客户。”
我们边说话边收拾东西往外走。一路上穿过人群,到行李传送带上等我们托运的行李。我下了飞机被风一吹感觉好受了一些,听见衬衫男在我旁边继续喋喋不休。
真是个爱说话的人。
“对了,你是做什么业务的?”他突然想起来,好奇地问我。
“公关吧,危机公关。”我拿出我的名片,双手递给他,“这是我的名片,我叫安夏,广州和滨州距离很近,有事随时可以找我。”
他很感兴趣地仔细看了看我的名片,开玩笑说:“啊,危机公关,我真希望我的公司永远不要用到你。”
他也拿出名片递给我,我看了一眼,上面写着:顶胜电脑软件公司,总经理,余顶。
我笑着把他的名片放好,恰巧这时我的大箱子从传送带上移动过来,我拿了箱子,对他告别。
“bye,”他笑着跟我挥手,“有事可以给我打电话,公司之间,互相帮助嘛。”
用的是那种“同胞之间互相帮助”的语气,我失笑,朝他挥挥手,走出了机场。
我打起精神,在一片接机的人群里随意搜寻着肖芸的身影,脚下并没有停,一直朝前走着。虽说她刚才说过要来接我,但我心里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
“安夏!安夏!”
我顿住脚步回头,肖芸从已经被我甩在身后的人群里跑出来,头发因为奔跑都有些凌乱了,不复平时一丝不苟样子。
“你也不看看芸姐在不在,自己一个劲往前走。”她表情生动地责怪着我,走近时却有些惊讶,“安夏,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