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老者用拄杖拨开了帷幕,佝偻腰一瘸一拐走了进来。这个老者叫别尔勒,在猎骄靡时代就被受信任,可以说是三朝元老了,他的话就连昆莫也不敢不重视,现在昆莫死了,他就是说话最有分量的人。他近些年身体不好已经好久不参加乌孙这种元老议会了,没想到呼延渠兰竟能把他请过来。
“我赞成立泥靡为昆莫,原因有三。”
老者凌厉地扫视了一下四周,缓缓道:“其一,军须靡死前已经和翁归靡约好等泥靡长大后把昆莫之位交还给泥靡,如今泥靡已经三十多岁了,早就到了可以执政的年纪,翁归靡迟迟不交还昆莫之位,是翁归靡失信在先。”
“其二。”别尔勒狠狠地剜了一眼元贵靡,道:“元贵靡生性孱弱,喜欢汉朝那个什么儒家学说,空言仁爱,道德,容易听信小人谗言,还不会领兵打仗,简直如废物一般,若是这样的人继承了昆莫之位,恐怕我们乌孙离衰亡也就没多远了。而泥靡勇敢,坚韧,曾多次带兵打败了康居人的骚扰,这样的人,才有资格继承昆莫之位。”老者用拄杖使劲在地上敲击了几下。
“其三,我们乌孙伟大的昆莫猎骄靡曾经和我说过,与汉朝和匈奴哪一方的关系都不要太亲近,也不要太疏远,所以猎骄靡昆莫娶了汉朝公主后,又娶了匈奴公主,这样能让我们乌孙在大国之间保持中立,才有利于乌孙的长久发展,如今我们乌孙过度依靠汉朝,万一哪天汉王朝国势衰微,匈奴人趁机报复乌孙,我们如何能抵挡得住!!”别尔勒用嘶哑的声音吼道。
乌孙的元老无不听从别尔勒的话,若胡灵还要说什么,被解忧公主拦住了。
毫无意外,泥靡成功继承了王位。
解忧公主整日以泪洗面,和翁归靡几十年风风雨雨的感情,不可谓不深。
翁归靡一死,泥靡即位,解忧公主与匈奴公主的博弈,或者说是汉朝和匈奴的博弈,最终以匈奴的胜利而告终。但是解忧公主并不甘心,只要她还在乌孙一日,大汉王朝的威严就不可侵犯,她手中还有很多牌,她的左膀右臂冯嫽还在,虽然他的丈夫前右大将死了,但是翕侯若胡灵也站在了自己的一边,还有第史背后的龟兹国,左大将大乐还领兵在外,这些年她也交下不少效忠自己的贵族和死士,她还有足够的实力最后一搏,谁胜谁负还不一定呢。
解忧突然又想起了小儿子万年,本来万年是解忧布下的很精妙的一环,万年的莎车国,和第史背后的龟兹国,还有西域的汉军,正好对乌孙形成围攻之势,足以让乌孙不得不屈服在汉朝的天威之下,只是万年太不争气,惨死在了莎车人的屠刀下,想到这件事解忧公主就痛心。
解忧公主把冯嫽和第史叫来一起商议下一步该怎么办,第史面有难色道:“母亲,冯夫人,恕第史不能留在这里帮助你,龟兹国出事了,我要马上回去。”说着,她伸出纤纤玉手从衣袖中掏出一封信,这信是龟兹国王绛宾写给她的。
解忧和冯夫人打开来看过,先是惊了一下,然后高兴地道:“这是好事,你赶快我去吧,这里有我和冯夫人在这里能应付得了。”
“等等。”冯嫽叫住了要离开的第史,道:“把陈汤也带走吧,他在西域行走多年,精通各国语言,又有勇有谋,多次化险为夷,让他当个译长,他对这件事一定会有帮助的。”冯嫽把陈汤的故事讲给第史听。冯夫人自从那日夜晚与陈汤长谈过后,觉得此人堪用,希望让他借这个机会建功立业。
“陈汤。”第史觉得这个名字好熟悉,却想不起到底是谁,直到她见到陈汤,才想起是六年前从金城郡护送她去长安的斥候。
“原来是你。”第史惊讶道。
陈汤早就见到了第史,也一眼就认了出来,他以为第史早就把他忘了呢。
“是第史公主来了,陈汤有失远迎了。”陈汤恭敬地道。
“不必多礼,冯夫人替你找了个立功的好差事。跟我走一趟吧”第史道。
“可是我想要回大汉。”陈汤这几日听说了翁归靡死去的消息,所以他不好意思在这个节骨眼上辞行,他听了第史的话,以为解忧公主会留他在乌孙搞什么政治斗争。他虽然受解忧公主的恩惠心中有愧,但是离开汉朝这么多年,无论是他,还是紫琬都想要回去看看,不想过多牵扯这里的纷繁事物了。
“跟我回龟兹再做一件事,用不了多久,你就可以返回汉朝了。”第史道。
“去龟兹。”陈汤愣了一下,不过还是答应下来,毕竟龟兹比乌孙离汉朝更近。
紫琬的房间里,素光正赖在这里和紫琬谈心,紫琬想要安慰素光的丧父之痛,素光却故意把话题扯开了,看来她小小年纪,也会隐藏了痛苦。
素光坦白那天偷听到了紫琬和陈汤的谈话。
“紫琬姐姐,你为什么就这么轻易放弃了陈汤哥哥,我觉得你们是最般配的,你们又一起经历了那么多苦难,应该是最终在一起的人。”素光觉得自己说的很有道理。
紫琬思虑了好久,幽幽说道:“我只不过是让他死心罢了。”
“紫琬,紫琬。你在吗?”陈汤急促地敲门。
“什么事情?”紫琬打开门,很平静地问。曾经亲密无间的两个人突然变的很生疏,每次陈汤见到紫琬形单影只的孤独身影,都会觉得很心痛,他早就动摇了当初七年之约的信念,只是紫琬坚持让他回去找韩莺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