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萨德玛心情极好,因为他终于可以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了。这二十年来,他所生活的的世界一直是方形的,而边界就是思博城东南西北四堵城墙。
很小的时候,皇宫里的白胡子先生就给他讲过,约瑟人的勇敢坚毅,心胸开阔,与这个伟大帝国的自然条件是密不可分的。
常年与魔兽山脉的魔兽作斗争,让约瑟人彪悍过人;而科塞罗的珍珠港,那无边无尽的大海,给了约瑟人容天纳地般开阔的胸襟。
那充满凶险终年积雪的魔兽山,波涛汹涌无边无际的大海,一直萦绕在科萨德玛的梦中。
他是个很听话的孩子,从小到大从未违逆过父亲的任何意愿。每当他提出要去外面的世界看看的时候,杜利威尔,对他溺爱有加的父亲,总是以他还小为理由拒绝他。
而他的母亲,那位平民皇后,却对自己的一切不闻不问的样子。自己表达的任何意愿,这位母亲要么推到父亲那里,要么就让他自己拿主意。慈母严父似乎在科萨德玛的身上,并不适用。
从记事开始,自己就一直和父亲生活在一起,他的卧室就在父亲寝宫之内,隔着一道门就是父亲的卧室。几乎每个晚上父亲都会给自己读故事,哄自己安睡。自己年纪大些的时候,父亲也总要在自己临睡前跟自己聊聊天,问问自己今天都做了些什么,有没有什么开心或者不开心的事情。每天早上,父亲一定会陪自己一起吃过早餐才会去忙国事。
很难想像这位在群臣百姓眼中铁血冷厉的皇帝竟然还有如此温情的一面,科萨德玛就这样在父爱的光辉中慢慢地长大。
至于母亲,在他的生活中实在没有投下太多的影子,对科萨德玛而言,母亲的意义也仅仅是自己父母双全的一条重要保障而已。
故事里那些伟大的甚至愿意舍弃生命换得子女们的平安的母亲们,对科萨德玛来说就是个永难奢望的梦想,身边的姬恩奶妈倒是随时能让他感受到母性的光辉。
毫无疑问,科萨德玛的童年是孤独的,因为身边没有正真意义上的玩伴,父亲给他安排的几个陪太子读书的家伙,总是陪着万分小心地对他。他如果伸出脚来,下一刻一定会有人翘起屁股乖乖地等着踢上去。
十二三岁的叛逆期就那样在乖巧中度过了,所不同的是,自己终于可以离开皇宫在思博城里四处转转了。但让他无奈的是,凡是自己所过之处,总有几十上百人前呼后拥,这当然不包括暗处时时戒备的影卫们。
在这样的阵仗下面,他所有的去处都要么人迹罕至,要么就只能看见一双双充满畏惧的眼睛。
随着年龄的增长,先生的胡子更白了,他讲的一切永远跟现实中的一切难以重叠。
先生说:“内心的强大才是真正的强大,心灵的自由才是真正的自由。”
科萨德玛实在对强大没有任何想法,倒是自由,去他的心灵的自由,他更向往的是身体的自由啊。哪怕不去看海,不去赏雪,能让自己独自一人在思博城里逛逛,那也是好的啊。
那个过分强大的父亲偏偏又过分溺爱自己的儿子,科萨德玛就像是一只脆弱不堪的薄薄的水晶杯,每天都被精心呵护到到令人发指的程度。
他无法体会这个世界的凶险和残酷,更难领略成长的快乐和充实。
在无奈中,金丝笼中的小鸟终究还是长大了。失去自由的童年实在是人生中最悲惨的境遇。偏偏世上太多的父母都完全意识不到这一点。杜利威尔无疑就是其中的一员。
前些日子,那位须发皆白的老先生,向杜利威尔请辞告老还乡,结束了将近二十年的帝师生涯。
老先生一回到家中便着手变卖房产,在最短的时间里举家离开了约瑟帝国。老人担心这位被杜利威尔过分宠溺的孩子,即便成年后依然像在劲松荫蔽之下的柔软蠕虫。
在他看来,这位太子性格软弱内向,加上又不通人情世故,将来恐怕很难承担治国的重任。别等着有一天杜利威尔而大失所望的时候,治他个误人子弟的罪名。所以,还是未雨绸缪,赶紧离开约瑟为好。
和老师分别,科萨德玛表现出了恰如其分的礼节,心里的悲伤必然是有的。只是眼下他的全部心神,早已飘荡在帝国西南的那座珍珠港上了。
恭敬地向父亲告别,在杜利威尔关切的目光注视下,科萨德玛心中雀跃着踏上了去科塞罗的路,当然少不了身边浩浩荡荡的大队人马。
初见大海,对所有人而言都是毕生难忘的一段记忆。世间所有最唯美的文字都难以真正表现这奔腾狂放,这肆意狂扬!
这天的风很大,在目之所及天海相接之处,仿佛有千军万马带着肃杀之气直直地向岸边冲过来,一浪紧连着一浪,怒啸着滚滚而来!
一个巨浪打在眼前的堤坝上,飞溅的浪花竟然腾起了几丈高!
身边的护卫急忙撑开准备好的大伞,将脸色煞白的科萨德玛护在伞下。
科萨德玛想尽量让自己看起来镇定些,可是颤抖的双腿和面无血色的脸早已出卖了他心中的胆怯。
不是所有事物都会向皇权低头,这汹涌的大海对万物都一视同仁。受了惊吓的太子心里颇不痛快,总觉得身边所有人的眼神里隐隐带着嘲讽的意味。当下兴味索然地回到科塞罗富丽堂皇的住处倒头大睡。
科萨德玛忽然觉得有些憎恨大海了,第二天随便在海边逛了逛,便开始在开赛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