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抬头看到他,明眸发光,下榻拖着绣鞋跑过来抱住他,那股饿虎扑羊的饕餮劲儿,一下子就把那身上那身巫女洛神的气质杀于无形,他垂眸看着她,因为热情,香腮已浮了桃红殷色,鲜嫩红艳,此刻嘟着绛唇过来亲他,唉,还是挺美的。
此时,他不禁回忆起了许多年前的往事。
尽管天下人都在传颂着帝后的掌珠盛唐公主,那时以他的处境,也是丝毫无心去关注,对于同窗们的窃窃他只是一笑置之,直到卿荷救了厌生欲投秦淮河自尽的温氏。
温氏对卿荷感激无限,整日就在他耳边念着盛唐公主的好处,小姑娘就宛如仙女,心肠真好,力大无穷,那么点那么瘦就能把她一个成年妇人从水里拖上了岸,而且极会劝人,字字珠矶,几句话就让她打消了了此残生的念头。
后来说得他烦了,他就说娘,长大了我把她娶来给您当媳妇,求您别再说了。
话虽如此,他终究是留了意,那些关于盛唐公主的传闻渐渐也入了耳,他就想,怎么一个小姑娘才能当得起那般赞誉?
初见,是李太后的七十寿诞,当时盛唐公主步履轻盈,乌发如云杏脸桃腮,一身海棠红,浮翠流丹,满头的珠饰华光溢彩,却也不及她煜煜容色和灼人眼波,后来献舞祝寿,舞姿阿娜裙裾翩然,如回雪萦尘,如云起,似游凰纵送,一舞即罢,满座鸦雀无声。
他那时觉得,人生得姿色无匹,心地好,力气大,嘴巴甜,舞姿曼妙绝伦,盛唐公主也算是名不虚传了。
那此后,渐渐的,他就把盛唐放在心上了,尽管以他和母亲的处境,他心狠手辣,便是对同族的兄弟也从未心软过,可是无论他怎么样,盛唐始终是他心底的一片净土。
后来他站稳了脚,祖父提及他的婚事他始终以未立业何以成家拖着,知他有志,李德诚也未起疑,他想办法入了知微馆教课,还没等他对盛唐表白什么,盛唐公主却急不可耐的对他动了手。
因为太过震惊,盛唐第一次轻薄他是得了逞的。
他那时才明白,有些人,注定是,可以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杳杳天上雪,寂寂水中月,近了就化了,碰触,甚至幻灭无踪。
卿荷见他神色古怪,不禁摇了摇他,他回过神来,就问了句怎么来这住了?
卿荷娇嗔道,这里我不能来呀?
见驸马待她也没什么异样,卿荷放心多了,只是两人安歇时比往日生疏些,她也没什么害躁的,主动上下其手,两人中规中矩的行了事,后来她兴起,又缠着他把最近这几日深闺幽怨从书上看来的,比目和缠蚕的姿势试了一水,驸马也依了她。
她心满意足的倚在驸马胸膛,任他象抚摸小猫似的摩娑着她的背,一边听着他温柔低沉的悦耳之至,开始还听得美滋滋的,都是诉说这几日思念她的情话,后来她就乐不出来了,说是公主不比从前,毕竟是出了阁的妇人,而且两人滋生矛盾隔阂不美,然后顺理成章的给她定了十二条规矩。
诸如,出去笙歌吃酒,三日不同房,诸如和男人牵手,半月不同房,居然还有多看男人一眼,一日不同房。
她哭笑不得,这种规矩简直殆笑大方,传了出去的话,她的脸都要丢到淮水里了,根本无颜见江宁父老。
“需要这样吗?”
驸马含情脉脉的道,“臣想与公主白头偕老。”
如此一说,她若是还不应承简直就对不住两人的恩爱之名,她想,反正他也不能日日看着她,她多看谁谁一眼谁也不知道呀。
她本来以为,这实行起来很难,可是在李府住着,低头不见抬头见,没两天,她碰上他的小叔李慕风,年届三十风韵存在,因为这些年来调戏得太过得心应手,她情不自禁的又牵了他的手。
那以后她才知道,驸马是认真的,这个是要半个月不同房的,这半个月,她道行用尽,也再没沾得了驸马的身。
这种滋味,整得她抽抽噎噎的,后来赌气就说,驸马,我日日想你,你却这般心狠,就不怕我忍不了去找野汉子真个?
李延墨冷冷的看着她,加了一句,第十三戒,你若真个得偿所愿,就一辈子不同房。
她又惊又怒,你以为我不敢吗?
李延墨只回了句那你试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