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茉莉虽然没弄明白到底是咋回事,但也大致听懂了,也跟着一起哭了起来。
祝大姐赶过来的时候,就见院儿里几个人哭做一团,屋里还传来栓子哇哇的哭声,她这会儿已经缓过神儿来,见状上前把祝永鑫和方氏扯起来道:“哭啥。赶紧把孩子搁在娘屋里,咱们还得回城里去,难道就靠着博荣自个儿在哪儿不成?”
祝永鑫和方氏这才回过神儿来,把家里收拾收拾,各自换了衣裳。把家里值钱的东西都揣上,叮嘱茉莉不许跟老祝头和杨氏说荷花丢了,就只说是在城里病了。这才匆匆地锁了房门院门,把孩子搁在杨氏屋里,就跟着祝大姐坐车进城。
路上祝大姐把到底是怎么回事说了个清楚,到了济春堂之后。方氏上去就朝博荣身上打了两巴掌骂道:“让你带着妹妹,你到底是咋带的……”然后又把儿子搂进怀里哭得泣不成声。
祝永鑫蹲在地上抽烟。哑着嗓子问:“大姐,你说现在咋整?”
祝大姐在几个人里算是最有见识的一个,寻思了片刻,又出去找济春堂的掌柜说了会儿话,才回来道:“我跟掌柜的说好了,咱们赁他这一间屋子,暂且先住着,这事儿指不定要啥时候才有消息,我打听到了府衙里钱师爷的住处,我去找他的夫人拉拉关系。看能不能探得些个消息。”
如今谁也没有旁的主意,只能就听祝大姐的安排,傍晚时分她回来总算是带来个消息。说最近两个月城里到处都丢半大的孩子,男女都丢。许多都是在街上就被抢走的,今个上午好巧不巧的,除了抢了咱家荷花,还抢了官老爷的妻侄,这会儿城内城外的正死命的查呢!府衙里的人估摸着,那些人不过就是要把孩子卖去别处赚钱,四下的水路旱路都封了,总是能抓出来的,若是老天爷眷顾,说不定就能借着大老爷妻侄的这件事儿,把咱家荷花找回来。”
方氏听了这话并没有放松下来,只是问:“那、那咱们要做啥?”
“咱还能做啥,在这儿住下等着信儿吧!”祝大姐说罢扭头道。“老二,你套车把博荣送回去,我跟弟妹今晚睡在这儿就是了。你明早再来,带两套换洗的衣裳过来,银子什么的我带了些来,你们暂不用管,先把人救出来才是最要紧的。”
这么一等,竟然就等了四日,方氏着急上火,嘴边起了一圈儿的燎泡,眼睛的红肿从来就没消下去过,茶饭都难下咽,一端起饭碗眼泪就扑簌簌往下落,“荷花这会儿不知道在哪儿,可是吃了饭没有,孩子家的不经饿,这几天再饿出个好歹来……”
祝永鑫每日不是蹲在外头抽烟,就是蹲在屋里揪头发,晚上一宿一宿的睡不着,不过才两三天的功夫,原本宽厚的脸庞就消瘦下去,眼窝深深地凹陷下去,一双眼睛里满是血丝,连腮帮子都有些干瘪下去,平时总是刮得干干净净的下巴,如今也冒出了泛青茬儿的胡子。
小秀做好了饭菜端过来劝道:“叔、婶儿,你们好歹先吃点儿饭,不然这还没等到荷花回来,你俩就先把身子熬坏了。”
祝永鑫长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示意小秀端进屋里,方氏坐在炕边儿摆弄着一件儿给荷花做的新衣服,铺开、叠好、再铺开,见小秀进去,忽然问:“秀儿,你看这衣裳好看不,这玫红的色儿,可配我家荷花那白净的小脸儿了,这衣料是先前举人家夫人送的,我做好都还没给她上过身儿,她看到的时候肯定可高兴了。”
小秀放下手里的托盘,用手捂着嘴强忍着眼泪,但是最后终于是没忍住,蹲在方氏面前把头埋在方氏的腿上哭道:“婶子,你别这样,荷花那么乖巧,老天爷有眼肯定会让她回来的。”
祝永鑫和方氏这边愁云惨雾的,荷花此时坐在一处破房子的墙角处,正咬着牙努力地啃着手中有些发馊的饽饽,那饽饽是蜀黍面儿还搀着糠皮儿的,又干又涩咬在嘴里跟吃了一口沙子,但她知道只有先活下去,才能有再跟家人团聚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