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迷夜深,厉风简直如鬼魅般呼啸着。婆子的院落此时灯火通明,李婆是被两个丫头一阵雷击似的敲门给惊醒的,刚披上衣服走出去,便看见如山般的身影,心中一吓,惊道:“大人,这么晚了,你到我这老婆子的居所来所谓何事?”
霍亚夫转过身来,即便灯烛通明,他的脸仍旧暗无颜色:“李婆,我叫你查那药渣来历,可有下落?”虽是询问,可是口气已经相当不好了。李婆向来雷厉风行,做事毫不犹豫,如今让查了几日竟然毫无动静,若非天大的事,怎会瞒而不报。
向来口齿利索的李婆也结巴了:“大,大人,那药渣,老奴查不到。”
“什么叫查不到?”霍亚夫重重一喝,竟然用了几分内力,没有功力的人耳膜近乎都要碎了,连两个功夫丫头都是一骇,几个不知情悄悄披上衣裳在门壁听动静的婆子赶忙捂住耳朵逃遁,就怕惹祸上身。大人是个武将,她们是知道的,还听说杀人不眨眼,可也从未见识过他骇然的一面,如此恐怖是头一回。
李婆也是吓得紧,可仍强忍着惧怕故作镇定道:“那药渣是拿错了,沈姨娘喜欢捣弄花虫药草是众所周知的,拿来也不一定就是自个用,药碗翻了之后,沈姨娘从未提过,可见她自己也没有留意。”
这话半虚半实,别人或许信了,可是男人紧眯着双眼,危险如兽,一字不落,一个神色也不放过,后头瞧着的丫头止不住得抖索,也亏得李婆能够这般镇定。
寂静无声间,霍亚夫忽然回头,一声喝问:“你来说。”
丫头正暗自惊心,未想到大人会突然反问起她来,跪下就一股脑地说道:“当时奴婢把药渣给李婆,她一闻就说是虎狼之药,是比粪便还脏的东西,还说……”
“还说什么?”听起来男人像是循循善诱,可是声音已经哑得不能再哑,拳头都不自觉得拧紧了。李婆一听,知道丫头心房已溃,是再也瞒不住了,心里只念叨着,这下完了,都完了。
“李婆还说,沈氏不止要害自己,还要害大人,害大人的子嗣。”
言毕,霍亚夫最后一根心弦崩裂了,如影如山的躯体颤颤地向后退了一步,竟然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亚儿,”李婆担心的想要去扶他,被他一把推倒在地,看也不看地打了个响指,暗卫立马出现在了眼前,霍亚夫问道:“那毒妇怎么样了?”
“正在毒发,还有一口气在,直嚷着要见大人。”暗卫禀道。
“好!”霍亚夫一个提脚就没了踪影。
李婆被丫头扶起来,嘴中仍道:“完了,完了。”
“谁完了?”丫头不解:“婆婆,你不是也憎恶着沈氏,可又为何要隐瞒着大人去为沈氏开脱?”
李婆痛心疾首:“你们不懂,沈氏是他的性命,子嗣是他的期望,都是连根连体的东西,一旦拔了,大人就完了。”
丫头似懂非懂,又听到李婆道:“大人不信老奴,是要亲自去问了,那淡碧本就心存不轨,还不知道要抖出多少事来。大人平日待沈氏,简直是纵容上了天,总以为没边没际,可这一回,是伤着筋骨连着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