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你别解开,我不冷,我们快上山罢,这冬日看着很容易黑”
见她态度坚决,孙少恩接过了她手上的篮子,右手还牵过她的小手。
梅蕊也让她握着自己,她是愿意依靠大圆脸的,特别是在这寒冷的冬天。
两人手牵着手,走得艰难,但也没多埋怨。
爬到半山坡,来到梅蕊爹娘的坟前,梅蕊用冻得通红的小手把墓碑上堆积的雪轻轻的抹去。
孙少恩把纸钱烧了,点燃了蜡烛、檀香,插在墓碑前的雪地上。
梅蕊又把篮子的水果、糕点纷纷拿出来摆好,在墓碑前撒了小许酒。
“爹娘,女儿又来看你们了。爹爹!这是女儿新酿的药酒,是你最喜欢喝的,你多喝两口,大寒天的,暖暖肚子,阿娘是不会唠叨你的。爹爹,女儿成亲了,这会你该是放心了罢。娘亲,这是少恩,之前你见过的,是娶女儿的人”梅蕊说完,站起,把一边的孙少恩拉过来,“少恩,快跪下,见过爹娘”
见梅蕊对着墓碑唠唠叨叨的,像是真的跟她爹娘对话,孙少恩就起了鸡皮疙瘩,又听梅蕊喊她,便觉得有两双眼睛盯着自己,更是怕的很,挪着小碎步,来到梅蕊的身边,慢慢的跪下。
“梅子姐的爹娘,我是少恩……”说话断断续续的,声音听着发抖。
梅蕊以为她是冷的,便抓过她的手,紧紧握着,又凑在孙少恩的耳边,小声说,“你不是说要喊爹娘的,还有不许叫我姐”
被梅蕊紧抓着手,孙少恩似是得到了勇气,没那么怕了,说话也顺畅许多,“阿爹阿娘,我会对娘……对娘子好的”说道娘子,孙少恩脸红的不成样。
梅蕊也是娇羞,“少恩会真心对女儿的,阿娘,女儿告诉过你,少恩跟女儿一样,是个女子,两个女子一起是悖逆伦常,但是少恩实实在在是女儿的夫君”
“我虽是女子,但是我也会像男子那般对她好,保护她,不让她受到欺负的”
“嗯,少恩说的对,爹娘就放心吧!女儿会跟夫君好好过日子的”
……
佛说前生五百次的回眸才换得今生的一次擦肩而过,修百世方可同舟渡,修千世方能共枕眠。我与她定是修了万万世,今世才结成夫妻。曾经我是一缕孤魂,游荡着、穿梭在两时空之间,心里空荡荡。她的一次心善,一碗稀粥,温柔对待,俘虏了我孤寂的心。我不曾经历情爱,但是我知是爱她的,今世定不负她。梅子姐,你嫁衣如火灼伤了天涯,从此残阳烙我心上如朱砂。都说你眼中开倾世桃花,却如何一夕桃花雨下。
阿娘,你说祖传血玉当属于女儿心心念念之人,如今血玉找到了它的主人。女儿该是心系她的,她像冬日的一缕阳光,温暖女儿冰凉的心灵;如沙漠里的甘泉,滋润儿女干涸的心田;似明亮烛台,引导迷茫的女儿走向正确的道路。愿与她漫步秦时明月,爱意绵绵;留连唐风宋韵,两手牵牵;为她巧笑嫣然,为她筝韵轻拨,为她今生无憾。少恩,我欲与你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也不敢与君绝!
……
孙少恩像是宣示,梅蕊似是保证,两人对着墓碑默默说过不停。
蜡烛流干了泪,檀香也成了灰末,两人就要收拾东西打算回去。
“少恩,把这酒喝了,热热身”
孙少恩觉得膝盖麻木的都不是自己似的,有点踉跄,还不忘猛摇头,不肯喝,她觉得这都是梅蕊的爹娘舔过的,想起以前吃过拜祭用的东西,更是反胃。
“你不是好这酒,这会咋就不喝了”难道是在爹娘的面前,这大圆脸不好意思,想扮作君子。
“不喝,你也别喝了,你不是说阿爹也好这酒”孙少恩抢过酒壶,全撒在墓碑前。
“夫君真是孝顺”梅蕊挪揄道。
“这些糕点也留下给阿爹阿娘吃吧”孙少恩不管梅蕊的打趣,这些拜祭用的东西,她全都不想要,也不许梅蕊吃,梅子姐的小嘴也有自己的一份,吃了这拜祭品,到时候亲着多恶心。
陡然间,落起大块的雪片来,风呜呜地吼了起来,是暴风雪来了。
没想到这时会下那么大的雪,两人都有点手忙脚乱的,把小酒壶放竹篮子提着便要走。
没走两步,孙少恩瞥见一只白色的身影从自己的身前掠过。
是雪豹,孙少恩把篮子丢下,不管不顾的追着白色身影去。那不是雪豹,那是白大氅,穿着梅蕊身上定亮瞎别人的眼,孙少恩心里想着给梅蕊筹一件好衣,却没想过这也许会置自己和梅蕊于险境。
梅蕊大惊失色的,伸手要抓孙少恩,却一块衣袖也没碰着,追着大喊着,“少恩别走,危险……”
一霎时,暗黑的天空同雪海打成了一片,一切都看不见了,梅蕊更是哭倒在地,大圆脸丢弃的不仅是篮子,还有她这个明媒正娶的娘子。
梅蕊哭得伤心,她不仅担心自己更是害怕孙少恩有事,刚才在爹娘面前,大圆脸还说要好好照顾自己的,这一转身,便忘记了。
这雪豹本身就白色,映在这白雪上,更是难寻,一会就不见了踪影,孙少恩垂头丧气的,她还以为能给梅蕊添件暖和的过冬,这大雪纷飞的,连梅蕊也不见了,孙少恩摸索着回到墓地,这会才开始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