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球子娘走了以后,春花家里整天都是死气沉沉。老三炮也少了往日的精气神,更何况老伴儿是为了救自己才叫那个牛给顶死的,还就死在自己的怀里。球子娘临走时候那痛苦劲儿老三炮至今都忘不了,一闭上眼睛就能想起来当时那个场景,就连做梦都是老伴儿没走时候的事儿。平日里被老伴儿伺候惯了,老三炮这辈子连洗脚水都没打过,这一下子人就没了,老三炮的生活都缺少了许多东西,不论干啥都能想起老伴儿的样子。
可不咋的,就这一个屋几分地儿的地上,老伴在这里转悠了几十年了,哪能一下子就忘了呢!整天地这么想着,老三炮整个人都蔫了。吃饭都得球子和春花去叫,叫一两遍都没有反应,总算是坐到桌子上了吧,又开始发呆,现在和老三炮说话有时候需要使劲儿地喊,才能叫他缓缓神儿。二妮想接爹去自己家里住些日子,这样换个环境兴许能好点儿,可老三炮死活不都不去,他说老伴儿这走的头一年会经常回家来看看,他要在家等着,等着球子娘回来给他托梦,要是自己走了球子娘回家扑了个空该心里难受了,说得球子和春花都觉得整个屋子都有点儿瘆的慌。这老三炮不仅白天发呆,有时候大半夜的还嗷嗷直叫唤,使劲儿地喊球子娘的名字,声音大极了,春花和球子这屋都听得真真的,两口子抱在一起要听半天,想着这爹赶紧停止喊叫快点儿睡,可是这老三炮一时半会没个停下来的意思,没了办法的球子还得穿好衣服去看看爹咋了,可进屋一看,老三炮还在睡着。春花有时候实在是觉得害怕想回自己家里去睡觉,可球子死活不放,春花走了自己和爹在一块儿更发毛了,有春花在还能就个伴儿!
杨茂才毕竟经历多见识也广,主要他胆子也大,更主要是为了闺女,他要搬来和老三炮在一个屋子里睡觉,这样春花和球子也能放心一些。刚开始春花娘不同意,这人整天地这么发神经,别在是中了啥不干净的东西,这躲都来不及,咋还往前凑!这万一在招惹上老头子,叫她可咋办!杨茂才训斥老伴儿跟了自己这么多年了,咋还信那些个神神叨叨的东西,还说自己去了,老三炮准好!虽说老伴儿不太同意,可看着自己的闺女整天地提心吊胆,也是不放心。
就这样,杨茂才搬到了老三炮的屋子里。还真叫杨茂才说着了,自打他来了以后,老三炮晚上还真就不闹混了!
老三炮就这样神神叨叨地有半年的时间,杨茂才也在春花家住了有半年的时间!村子里的人都以为这个老家伙不会就这么疯了吧,可事情有了转机。老陈家拨开阴云见天日,还得多亏了春花生孩子。
这十月怀胎一朝分娩,春花得了个大胖小子,老三炮这回可乐了,也不整天地念叨老伴儿了,眼睛里也有了精神了,耳朵也灵光了,跟他说话也不用大声喊了,杨茂才说这个老东西就是个贱骨肉儿,这谁也治不了就他孙子能治了。老三炮不管别人说啥到也都不生气,他不仅自己乐着,还特意跑到球子娘坟前跟老伴儿说了一声。
等着春花出了满月,村子里的人陆陆续续来给春花下奶来了。老三炮也可以到儿媳妇的房里看大孙子了,见到孩子的第一眼,老三炮竟然又哭又乐的,弄得春花心里直发毛,不会这个公公又疯了吧,再把孩子给伤着,她一个劲儿地给旁边的娘使眼色,叫她把孩子给抱回来。杨茂才朝闺女摇了摇头,春花也就不再有啥动作了 ,只是紧张地盯着公公抱起的孩子。
“一看这就是我们老陈家的种,跟他爹小时候一模一样。”老三炮嘴都要挒到耳朵根子了。
“春花啊,你躺下,月子里可不能受累喽。要不以后落下了病根可是一辈子的事了。”看着闺女坐半天了,春花娘赶紧心疼闺女叫她躺下。
“对对对,春花啊,听你娘的,赶紧躺下。”田嫂子来下奶,也赶紧催着春花躺下。
“这回可好了,为民结婚啊,可有人给压炕了。”春花娘一边扶着闺女躺下一边说。
“你家为民啥时候结婚啊?”邻居李婶子问。
“快了,下个月。到时候你们可都来热闹热闹啊!”春花娘盛情邀请。
“看你这话说的,也不看看我们是啥关系。为民这孩子啊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咋说我们能不去?去去去,我们一大早就去。”邻居们都说要凑个热闹。
“这大胖小子下个月也都两个月了,正好叫他压炕,肯定能给你家带来喜气儿啊!”听田嫂子这么一说,大家伙都笑了。
“老陈叔,你给你这大孙子起个啥名儿啊?”李婶子问。
“那必须得起个响亮点儿的名字。”抱着孩子的老三炮神气地说。
“啥,洪亮?”李婶子没听明白,只听见了洪亮。
“洪亮也不错啊,我大孙子就叫这个名字啦!”老三炮把大孙子往高抬了抬,紧张的春花差点儿又没坐起来。
“爹,你都没啥文化,我儿子的名字还是留给他娘起吧!”球子怕媳妇生气,赶紧打岔道。
老三炮看了一眼儿媳妇问:
“春花,你觉得这名咋样啊?”
“爹,这名字起的不错,洪亮。”春花仔细想了想也认同。
正当一群人叽叽喳喳的时候,秀莲和婆婆端着一小盆鸡蛋进了屋。看到她们俩,先前来的邻居们都识趣儿地走了。
“她柳大娘你来啦!”春花娘先招呼起来。
“是啊,春花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