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不幸死亡的游客中还有三名外国游客,相关国家也做了报道,此事受到重视的程度也就更高。
一夜之间,景区的“知名度”便已远远超过此前大家所有的努力。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就是对此类事最好的总结。
省和市的有关部门都来了人,已组织了联合调查组。据说,省里领导亲笔做了批示,要严肃追查此事,追查相关责任人,决不姑息迁就。
不过,出这类事故,领导总会这样批示的,其实都是一些套话。
按照这类安全事故的常规程序,景区自然地被责成立即停业整顿。其实,这完全是多余的,因为想不停业也不成,除了游乐场项目,所有菜单旅游项目在目前情况下,就算想开展也开展不了,里面对我们的人已经实行了全面封杀。
我们的事故,还影响到同行。全省所有景区也都开展了安全大检查活动,查找安全隐患,防止出现新的死人事件。
公司员工们,特别是干部们,这些天总是被调查组人员呼来唤去,汇报本岗工作,询问当时情况,人人都感到压力极大。当然,这时候谁都顾不上想成奋清的事了,除非被问到。
事故调查组也已把成奋清列为事故死亡人员。
虽然写有他那张“遗言”的纸头从调查组一来就交给他们了,按理就算他真死了,似乎也应该算自杀,不应该算入事故死亡名单中。
但老实说,调查组这样做也有他们的道理,因为小成的“尸体”同其他遇难游客的尸体,从外观看并无两样。说不定,他们还怀疑那张纸头是公司头头们为减少责任编出来的呢。
我曾经主动找到调查组,特别强调了这次惨痛亡人事故,与竞争对手江南秦氏故居园负责人薛华高告密有直接的关系。可惜的是,我无法拿出看得见听得到摸得着的有效证据。
在里面,戴力和钱福都证实过这点,可是并没有给我出具证言,而且我怀疑就算出了,大概也无法得到法律的认可。
据消息灵通人士说,调查组去核实情况时,薛华高明确否认他去告了密,倒是拿出了柴菲上任时他发的贺电,来说明他和我们关系很友好。
其实,我怀疑就算他承认,也是不好处理他的。总不能因为一个人说了“实话”,而把他定上什么罪名?法条上大概也是找不到判刑根据的。
他的行为其实类似于叛徒的行为——叛徒向敌人招供机密,出卖别人,其实也是说实话,但那就是严重的罪行,必须得到严惩。
但在现在的年代,当然无法把他按叛徒来惩处。
事故调查期间,市长梁臣第二次来到公司,陪同他的还是市府秘书长、发言人关昌化。总公司的冷总等人,这次不知怎么并没有过来。
梁市长除了对事故善后做了些现场指示,主要就是找了很多人谈话,听取意见。可能是上回曾陪同过他游览的原因,我也被找去谈话。
他主要询问了事故的原因,今后园区是否还有可能重开。
我先回答了他后一个问题,认为以后再重新开放基本不可能了,因为里面对我们已有完全的了解,其实这次我们的“代表团”被扣和游客死亡惨剧,也是这个原因。回答他第一个问题,我还是照例讲了一番薛华高的“告密”事件,明知这事是无法处理的。
市长一直认真的倾听,但并不表示自己的态度。但谈话结束,他的感慨却暴露了他的无奈和沉重:“你们这里的事情我也搞不明白,上次来,给我留下太深的印象。后来也听说越来越红火,可是突然间,却非要换头头,结果几个月后就出了这么大个事!照你的说法,里面的贾府现在是趋势向好,而你们这个景区,却反而像原书中的贾府,忽喇喇似大厦倾了!”
他的话够含蓄了,作为曾经的记者,出于对政界的了解,我还是能品出弦外之音,市里的众多事情,即使不满、不赞成,他也无能为力。
经过二十多天,事故调查组得出结论:
虽然有些客观原因,但确认这是一起重大的责任事故。公司主要负责人柴菲,事先不听警告,事中采取的救援措施不当,而且公司平时疏于管理,责任制不落实,对事故负有主要责任,除免去职务外,涉嫌玩忽职守,建议移交司法部门处理。
副总经理隋声,在管理公司等方面亦有责任,但鉴于能果断决定,立即组织游客撤离,避免了可能更严重的事故,免于追究刑事责任。
而接待部头头老兔,由于开始时行动迟缓,也涉嫌玩忽职守罪,直接造成两名酒店员工死亡,和柴菲一起被起诉。
对于这样的结果,公司大多数人感到应该,特别是像老贾这样的中心老员工们,感到出了口气。他们当初对柴菲就任就很不满意,认为他根本不是这块料,现在出事,一点不奇怪。由于看到当初的集资款回来的希望几乎完全破灭,他们认为就算坐牢还便宜他了呢。
只有很少一些人,才能更深刻地看到这件事的根子其实是在总公司,柴菲作为总公司决策的忠实执行者,其实是充当了替罪羊的角色。
我和方元就是持这种观点的。当柴菲被正式起诉后,不知是请不起事务所的律师还是相信方元,他居然请方元做他的律师,虽然好多人都劝方元别管这事,他却慨然应允了。这引来不少人对他的不满和误解,但他却不以为意。
然而,总公司却并无一人被追究责任。这也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