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玦略一回忆,只觉得适才那男童说话的确有些不对劲,可手脚却极其灵巧,怎会是痴傻?他和朝夕都非多管闲事之人,心思略一转便将此事放了过去,对这个淮阴侯府来说,似乎再出如何阴暗龌龊之事都不足为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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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见到商世子为何不走近?”
朱氏眸色犀利,定定的看着洛灵珺,洛灵珺眨了眨眼,“我看不得那小煞星!”
朱氏闻言唇角微扬,似笑非笑一瞬,“是吗?如果只是因为这样母亲倒是放心了。”
洛灵珺面色沉定,和朱氏的亲昵却少了两分,朱氏眼利,很快就看出了洛灵珺的变化,她轻叹口气,“你一定还未转过弯来,母亲不怪你,反正还有时间,母亲不会逼你。”
洛灵珺闻言紧绷的背脊才松了一分,又问,“母亲,今日瞧着商世子待那小煞星还是十分宠爱,秀娘的事父亲不放在心上咱们不能不放在心上,我总觉得咱们府中的乱子都和那小煞星有关系,杀秀娘的人一日找不出来我心中一日不得安宁。”
朱氏面上的表情也一时凝重,仿佛想到了秀娘死的惨状。
洛灵珺又道,“母亲,那人能悄无声息的杀死秀娘,也一定能悄无声息的杀死我们!”
这话听得朱氏背脊一寒,她使劲攥了攥拳头,“连你也觉得府中乱子和那妖物有关,既然如此,自然是一不做二不休,不光是我们不想看见她,便是朝中……”
洛灵珺眼底一亮,“母亲是说王后?”
朱氏淡笑一声,“等着吧,等各路王族皆至府中,才有好戏看了!”
洛灵珺点头,忽然又想到了什么,“母亲,那小煞星当年分明是被赵弋带走的,赵弋和她的事全天下人都知道,这一次若是赵弋也来了府中……”
朱氏皱眉,“赵弋不会来,赵国内乱未平,眼下又被晋国盯住,何况燕国压在赵晋边境的大军还未撤退,这个时候,赵弋怎么会离开赵国?”
洛灵珺思忖一瞬,有些焦躁的攥了攥拳头,“母亲,说来说去还是不确定那小煞星何时才会被解决掉,看着她,我总是不能心安……”
朱氏拍拍她的手,“沉住气,今日才死了七个,若再在府中生出事端,你父亲也不会同意的,不过,你父亲在商玦面前低声下气,总有其他人不受商玦威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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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咣当”一声,朝夕手中白子滑落在了棋盘上,又一滚,堪堪落在了地上,朝夕正要弯身去捡,却先有人捡起棋子递了过来,商玦扫过棋盘,“棋乱了。”
屋内只有两人,朝夕也不用伪装,接过棋子也不再去将棋局恢复,只就这眼下的情势一看,稳稳的落了子,“有时候,生机就在乱局之中。”
商玦分明在,朝夕却从来不邀他一起对弈,只一个人摆弄来去。
商玦成了个看客,越看目光越是幽沉。
“殿下,唐先生来啦!”
子荨在外禀告,商玦看一眼朝夕,朝夕也抬眸看他。
商玦唇角微弯,“唐术在你这里很是挫败。”
朝夕眸光微抬,“事已至此,自然不会再瞒他,其他人,瞒着不瞒着都可。”
商玦看向门口,“进来说话。”
门扉被打开,唐术带着个小药箱进了屋子,他生的十分纤长,好似一只瘦竹,手指纤细白净,掌心却满是磨药磨出来的茧子,面容清秀,双眸澄澈,再加上那股子出自医学世家的仁善温和气质,十分能给人好感。
“殿下,小人又改了方子,这两日都在试药,此番一定能看好公主的眼睛!”他穿的单薄,面上被冻出了一团红,连鼻尖都是红彤彤的,他语速极快,乃是真的忧心朝夕眼睛,一边说一边打开药香去拿方子和今日要用的器物,自始至终,却是不直视朝夕。
“辛苦唐先生了,这样冷的天,先生穿的未免单薄。”
朝夕语声温和,乃是对陌生之人故作出来的守礼模样,唐术闻言唇角一扬,忙摇头,“多谢公主关心,小人素来不喜繁复的衣裳,不碍——”
“事”字未出口,他的动作忽然一滞。
朝夕眼盲,怎么知道他穿的单薄?!
豁然抬眸,唐术对上的便是一双漆黑美目,他一愣,随即面生大喜,“公主殿下这是……”
朝夕也弯了弯唇,“是,我能看见了!”
唐术被朝夕的一笑弄得面上一红,想躲避朝夕的目光,却又像看朝夕的眼睛是否还有问题,一时间,竟然显得十分局促害羞,朝夕瞧着有趣,商玦在旁挑挑眉,不轻不重的轻咳了一声,“能看见了,却是不放心,你再看看,是否还有遗留病症?”
商玦语声不必平常温和,唐术立刻打起了精神,神色一正上得前来,为朝夕仔细检查起来,半刻钟之后,唐术面上满是喜色的道,“公主这是真的好了!不过因为眼疾积攒的时间太长,眼下公主虽然可视物,只怕偶尔还是有些模糊之感,再用药调理就是!”
唐术兴奋的说着,随即又是一皱眉,“可是前次小人也觉得公主的眼疾已经无碍了,结果公主还是看不见,另外,小人一直未曾问过公主,公主中的毒乃是乌银花毒,是本该全身都中毒的,最后却为何只聚集在了眼周?”
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