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不觉得巴陵这般重要,亦不觉得这里面的繁华安稳多么难得,可是想一想,若是昨天晚上我们没有守住,那此刻的巴陵又该是何种模样?”
商玦也跟着看出去,不难想象,商玦带着千军万马攻陷过许多座城池,哪怕他给燕军定下了规矩,可是但凡城破,城内的百姓大都会惶惶不安逃的逃躲的躲,而换了当政者,再想过此前的日子却是不能了,这还是燕军,若是别的国家军队,入城之后烧杀抢掠的事司空见惯,百姓们的凄惨就更不用说了。
“所以你做的很好,是你救了巴陵。”
商玦语声笃定,是真心的赞美,朝夕失笑,“不是我一个人,都说巴陵的这些兵卒富贵窝出来的经不起战火,可是真的到了紧要关头,他们还是能咬牙扛着的。”
“到底是男子汉,只要有几分血气尊严的都不会轻易投降屈从,且这里是他们的家,有他们的亲人,相比之下,段祺整合的永州大军和中路三处州府的驻军就要松散的多了,临时整合,没有规矩,且大多数人知道段氏此举名不正言不顺,先是理亏,然后只是靠着段氏许诺下的高官厚禄,真正面临危险的时候,他们退的比潮水还快,之所以打了三日,不过是仗着人多打人少罢了。”商玦虽说的是血淋淋的战事,语气却温润沁心。
朝夕下颌微扬,“段祺带着剩下的士卒往南边去了,只怕是想往永州撤。”
“撤不了的。”商玦一语下了定论,“至多今日天黑时就能有结果,我和小九交代过,留六公子和段祺一条命,其他人,就不论了。”
这话中仿佛夹带着森森血气,朝夕心底微叹并未反驳,眼看着马车缓缓近了宫门口,朝夕一眼扫到了一串儿的贵族车马停在宫门之外。
巴陵的守城之战刚刚结束,断然不会上朝,而城中还未完全太平下来,这些贵族怎么都不可能主动出府入宫去,既然如此……只能是凤钦宣召入宫的。
好端端的,凤钦宣召这么多贵族入宫做什么?
车马整齐的停在宫墙之外,主人们却不见了,定然是早已入了宫门,朝夕蹙眉,和商玦对视一眼,这样子,看起来似乎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
不多时,马车到了宫门口,朝夕下了马车,王庆也在从后面马车走了下来,朝夕扫了一眼那些车马,“今日父王宣召所有的朝臣宗亲一起入宫了?”
王庆点头,“正是。”
朝夕蹙眉,“这么多人入宫做什么?”
王庆面露难色,“这个……老奴也不知道,王上昨夜一夜未睡,天明时分才得了消息说世子殿下来了,巴陵守住了,然后王上发了一会儿怔,就开始让段夫人为他更衣,然后,就让老奴来请公主和世子殿下,又吩咐宣召其他朝臣宗亲。”
朝夕扬眉,商玦安抚的牵住她的手,“先进去看看,见了蜀王就知道了。”
朝夕点点头,一行人往宫里去。
凤钦已经多日不出崇政殿后殿,可今次,却是在崇政殿前殿早朝廷议之地等着朝夕,朝夕和商玦一起到前殿门口的时候,只见君不羡在内的所有朝臣和平日里从不上朝的王室宗亲们都到了,所有人着朝服礼服乌压压的站在前殿之中,而凤钦,亦着了冕服坐在高座之上,朝夕站在门口微愣,商玦也蹙眉看了一眼这架势。
“宣摇光公主入殿——”
王庆站在门口,高高的唱和了一声。
朝夕扬眉,看了一眼商玦,商玦见凤钦一副大朝会的架势,于是放开朝夕的手示意她入内,自己则站在了门口候着,高位上的凤钦看到了商玦,可这会儿的他却没有像从前那般从上面冲下来热情殷勤,他主要目光竟然是落在朝夕身上的。
朝夕步步入内,红裳曳地墨发垂肩,一路威仪又聘婷的走到了堂中。
她面带疑惑的看着凤钦,正要跪下行礼,王座上的凤钦却大手一挥,“王庆,宣旨。”
朝夕蹙眉,王庆走到凤钦的案前,拿起案角放着的谕旨,郑重而又庄严的打了开。
“请摇光公主接旨——”
王庆长声一念,朝夕愣了愣跪了下来,好端端的,凤钦有什么旨意要宣?且还是这般没有丝毫预兆的,而他这样的架势,分明是做好了决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宣了这道旨意,便是不给她更改和斡旋的机会,凤钦要做什么?
朝夕隐隐觉得有些不安,可是凤钦的眼底却似乎没有不善。
她深吸口气,背脊直挺,微垂双眸,等着王庆的宣召。
王庆本是要高声宣旨的,可他一口气提起来,在看到旨意内容的时候却是一愣,继而双眸之中闪过明显的惊讶,可随之,他眼底又灿然一亮。
“孤承皇天之眷命,列圣之洪休,奉先王遗命,属以伦序,入奉宗祧。然孤至今病体不休,精神不济,于政多感困乏,于国多行不断,实觉有负君权王印,是以,孤谨于今时祗告天地,册立摇光公主凤朝夕为蜀国王世女,于今日起摄政统国。”
王庆语声高昂的读完了凤钦的谕旨,低眉的朝夕微微一愣,殿内殿外的朝臣宗亲们更是没反应过来,册立朝夕为王世女?这是要女主当政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