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一静,朝夕从书案之后站了起来,“刘美人?!”
仿佛是因为太过惊讶而不敢置信,坠儿见状点点头,“是,正是九公主的生母。”
知道朝夕或许还存疑,坠儿索性再补充了一遍。
这肯定的话一出,屋内安静的落针可闻,凤晔刚才松了口气正开心,听到这消息只觉得是个晴天霹雳,“怎么会……刘美人不是身子已好了许多了吗?怎么会忽然过世了?”
坠儿摇摇头,“应该是病死的,是内府派来报丧的。”
刘美人的位分在美人,只要是正常过世都会派人知会王室宗亲,看来当真是病逝的了。
凤晔转身看着朝夕,愣了一愣之后忽然道,“可惜了,这下九公主没法嫁人了。”
朝夕心底“咯噔”一下,是啊,这一下凤念依没法嫁人了。
母亲过世,凤念依要服丧守孝,这次的赵国求亲再如何也没有她的份儿了,那么就只有凤念蓉可以选择了,朝夕双眸微眯,心底忽然生出不好的预感,而这边厢凤晔也苦恼的抓了抓头发,“我的天,有没有这么巧啊,刚才我们还在说想让九公主去赵国呢。”
朝夕眉头拧的紧紧的,转眸看了看窗外,窗外的天穹泼墨一般浓黑,夜已经深了。
商玦也站起身来看着朝夕,“想入宫去看看吗?眼下送出消息来,只怕美人过世已经是一两个时辰之前的事了,按理丧仪在明日,不过你想现在进宫也可”
朝夕收回目光心底微松,商玦果然凭她一个眼神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朝夕抿了抿唇,“我总觉的这件事有哪里不对劲,想去看看。”
顿了顿,朝夕又补一句,“当年母后病逝之后刘美人是宫内唯一帮我们兄妹的。”
就算朝夕不补这句话她想做什么商玦也会陪着,这句话一出,商玦安抚的牵了牵唇,“我都知道,太晚了我陪你入宫。”说着又看向坠儿,“去准备车架。”
坠儿应声而入,凤晔见此忙道,“那我也和你们一起。”
朝夕和商玦都走了,将凤晔留在府中的确不合适,朝夕点点头,外面子荨知道她二人要出门已进来为二人准备出行的斗篷,凤晔没什么好准备的,没多时三人便在府侧门处上了马车,驾车的是同样留在公主府的云柘,马车出了侧门一路向北。
夜色已深,御道两侧的酒肆画舫之中仍然一片歌舞升平,凤晔从未在这个时辰出宫玩耍,路上听到两边的丝竹吵闹之声不免好奇的掀开窗帘张望,只见外面雕梁画栋之间一片霓虹明彩,根本是不夜城一般,凤晔咂咂嘴,“巴陵繁荣此时方才知晓一二。”
到底是死了人,朝夕和商玦都没了平日里逗他的兴致,二人都没怎么说话,凤晔小孩子家家的看了一会儿便又在马车之中坐好,看了看二人稍显沉凝的表情眉头也跟着一皱,“此前我受伤嘉宸殿御医常来,一来二去便也过问了两句宫中其他患病主子的情况,还记得御医说过,刘美人的病是老毛病了,春日宴那次之后有些危险,可过了这么久,那危险早就过去了,前几日还在说刘美人的病去的好似绵绵细丝不知何时是个头,然而用药养着一时半会儿也没大碍,虽说日日用药熬的难受,可也比忽然暴病而亡的好。”
凤晔看看朝夕又看看商玦,他的话已经如此明白,那刘美人的病故只怕有异。
“现在说这些都是猜测,入宫了解清楚便知道怎么回事了。”
朝夕神态镇定,只一双眸子黑沉沉的,“这座王宫,当真是会吃人的王宫。”
凤晔一下子想起了自己的母亲,也跟着面色一沉,“的确会吃人,只是刘美人这么多年早就淡出了宫里众人视线,整日泡在药罐子里连屋子都出不了,这样一个与世无争之人无论如何不会妨碍到别人,若说她的死能给别人带来什么好处,唯一的好处便是让十公主成为此去赵国唯一的人选,二姐姐,你说……会不会是……”
凤晔目光直接的看着朝夕,朝夕抿唇未语,眼底却一片幽深。
“十公主此人表面端方守礼,心底却极度恋慕权势,因母亲只是贵妾且发疯,所以她自己绝不愿为人做妾,而此番出嫁所嫁赵国世子是目下最好的选择,凭她的心性和执念,这样的狠手她的确做得出来。”商玦缓缓出言,却是肯定了凤晔的猜测。
朝夕和凤晔都看向商玦,朝夕此前便听过商玦对凤念蓉的评价是以并不意外,可是凤晔却意外的紧了,“你,你怎么知道十公主的心性如何?虽然你说她表里不一有几分道理,可你怎么知道她就执念不愿为妾了?我虽然这样猜度,可却不敢确定的,毕竟是害死一条性命,一般的女子只怕下不去这个手,十公主看起来……”
凤晔一边怀疑一边又不确定,喃喃半晌一张小脸皱的更紧了。
商玦摇摇头,“人心之险恶你无法想象,你年纪还小,如此想十分正常。”
凤晔立时抬眸瞪着商玦,“我怎么不知道人心险恶了,我的母亲便是被人活活烧死的,这个王宫里的人都是险恶之徒,谁也不知道谁伪善的面孔之下藏着什么,我都知道!”
商玦不和他争论,只看了朝夕一瞬,见她拧着眉头便抬手在她眉间轻抚了一下,“莫急,待会儿入宫便知道如何了,只是……此事多半会不了了之。”
宫中的冤魂太多了,无头案也太多了,商玦一边安抚一边却给朝夕先交代了个底。
朝夕只觉商玦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