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锦衣……杨莲心……是谁又有什么差呢?真相不急在这一时,反正她们的结局都是一样的……”朝夕纤长的十指缓缓的翻着掌下书页,口中语气缓而轻,仿佛只是在说今日的天气真好啊,说完这话,她眉头也不抬一下,凤晔却忽然安静下来。
凤晔面上的急迫恼怒都消失不见,只目光审视的看着朝夕,他心中本是着急万分,只觉得所有人大抵都想错了方向,杨莲心怎么会是害死庄姬王后的人?在他心底,分明段锦衣才是那个罪魁祸首,而不管是出于什么考虑,他只希望段锦衣所有的阴谋诡计都被人知晓,希望段氏就此万劫不复,而倘若杨莲心这次的罪名被坐实,那段锦衣呢?
他焦灼不已,可朝夕这几句话一出,便像是给他吃了定心丸一般,是谁又有什么差别?反正结局都是一样的……杨莲心是什么结局,段锦衣便会是什么结局……哈……这样才对啊,这样才是他想的那样,凤晔几乎第一时间就被朝夕安抚了下来。
思及此,凤晔忽而心头一跳,他对朝夕有种莫名的信任,可是朝夕这句话却实在太意味深长了些,段锦衣,杨莲心,这两个人在她心底的位置是一样的,都站在她的对立面上,哪怕两个人与她的仇怨不同,可结局都是一样的。
那么此番接二连三发生在杨莲心身上的变故是不是和朝夕有关呢?
凤晔自然不会对朝夕怀有歹心,可是他却忽然好奇起来,在他心中,害死他母亲的人是段锦衣,杨莲心只是这宫内的一个夫人,与他并没有什么关系,可对朝夕而言呢?杨莲心或许不是那么无关紧要,那么这次杨莲心的变故有没有人在推波助澜呢?
春日宴生出的变故已经够多,可每一件都和杨莲心没有关系,杨莲心甚至逃过了沉船一劫,后来,后来诸事都和杨莲心无关,直到凤念芷的死,凤念芷一死,便是他都能想到凤钦对杨莲心的疼惜,杨莲心大可以想孙岑一样,因为那份疼惜重新得到重视,可就在这个节骨眼上,杨莲心这个本该被整个宫闱同情的人却成了幕后凶手,而她女儿的死也变成了她自己造下的孽?!凤晔简直就要拍手叫好喊一声老天有眼……
可真的是老天有眼吗?凤晔在心底摇了摇头,他曾经相信过恶人有恶报,可后来发现有人手眼通天,竟然可以遮住老天的眼,自那以后,他便只信人定胜天了。
抿了抿唇,凤晔定定的道,“二姐姐为什么这样说?”
朝夕还在一页一页的翻书,那本书册乃是一本音律修习之书,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前一夜朝夕弹了清心咒的原因,凤晔竟然在看音律修习的书了,而这些只是音律修习的基础,对于朝夕而言自然不必仔细停留,听到凤晔这话她抬起头来,“嗯?”
凤晔忍不住前倾了身子,这会儿这屋子里只有他二人,可他却还是压低了声音耳语一般的问,“二姐姐为何这么说?杨莲心当年对二姐姐有做过什么吗?为何和段锦衣结局是一样的?二姐姐是不是和我想的一样,段锦衣才是谋害庄姬王后的凶手?”
朝夕闻言弯了弯唇,“当年的事我也记不清了,不过你说过杨夫人此前和段王后是一边德尔,所以杨夫人的事,又怎么会和段王后半点干系也无呢?”
朝夕一边翻着书一边说话,语气之中满是轻松从容,似乎对于朝夕而言,这些震惊宫闱的事无比的稀松平常,凤晔闻言定定的看着她,半晌又将前倾的身子靠回来。
“二姐姐现在这模样,倒是也叫我怀疑起你来……”
好端端的,凤晔竟然如此说?朝夕淡淡抬眸,神情从容平静却又漠然,“你此话是何意?”
凤晔微微狭眸,稚嫩的面上现出两分深长来,“二姐姐的态度好像一个局外人。”
朝夕闻言轻嗤一声笑出来,看了凤晔一眼摇头,“人小鬼大。”
凤晔似乎不喜被人说小,闻言气鼓鼓的深吸了口气,随即他也笑一下,笑音悦耳,天真无邪,“不过这宫里宫外哪里有局外之人啊,二姐姐从来不是局外人。”
他说这话前后矛盾,朝夕挑眉,“一会儿说我是局外人,一会儿说我不是,那我到底是还是不是呢?”
凤晔歪头想了一刻,“二姐姐自然不是局外人,只是二姐姐的态度淡漠,对于一切都不感意外,将自己表现的像个局外人,不过……”凤晔眯眸,声音也忽然拉长,“不过二姐姐忘记了,设局之人也能掌控一切不惊不躁。”
朝夕闻言微愣,随即又轻笑出声,“设局?我是设局之人?”叹着气摇了摇头,朝夕十分叹服凤晔的想法,“你啊,小小年纪便如此心思玲玲,这本也是好事,可第一,想的太多难免乱花迷人眼,你也不知自己想的哪点是对的,第二,慧极必伤。”
想到他此番差点死于火海朝夕又蹙眉,那一日商玦和扶澜的异常又浮现在她脑海之中,第二天她却是忘记深问了,那一日商玦忽然说凤晔不能去离火近的地方,若非是他说,扶澜和洛玉锵也不可能去找凤晔,若非如此,凤晔只怕早就死在火海之中。
到底是为什么呢?扶澜的身份她一直不知道,可必定是不简单的,难道扶澜提前卜测到了什么?这是最名正言顺的解释,可是那一日……朝夕想起商玦和扶澜的异样,怎么都觉得有哪里不对劲,思及此,朝夕不由的想回崇政殿看看商玦和凤钦在说什么。
“二姐姐你有没有听我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