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昭人已经在这里,虽然适才未得凤钦的诏令,却已经带入了自己廷尉的身份,这会儿再听到凤钦的命令,顿时点了点头,“微臣遵命,微臣必定全力以赴。”
说着话,孙昭已趴下身子再次勘探尸体,王庆和段凌烟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将凤钦扶的更远了些,孙昭蹲在了尸体之前,往后一抬手,“拿火把来。”
身后侍卫当即拿来了火把,孙昭亲自打着火把,双眸专注的落在凤念芷的尸体上,一旁的侍卫都被吓得不轻,可从头到尾他那亲随却显得比侍卫们还要镇定些,这时候也拿过一只火把在旁侧和孙昭一起看,一边看一边还问,“大人,可要传令史入宫?”
孙昭摇了摇头,“不用,致命伤可见。”
亲随点了点头,似乎害怕打扰孙昭,便站起身来只将火把支在凤念芷上方,凤念芷周身被照的一片光亮,孙昭先是看,随后又用手在凤念芷身上检查了一番,而后便站起身来仔细的看这周围又和异样,绕着那巨大的太古石转了一圈,孙昭又沿着湖岸走向了廊桥,在廊桥之下转了一圈,又沿着湖岸往回走了一截,整个搜寻了一遍,孙昭回到了太古石之前来,他蹲下身来,也不知在看什么看的出神,随后便朝凤钦这边走过来。
“王上,已初步有定论了。”
凤钦转过身来,眸子还是微红,“你说。”
孙昭定了定神,“十一公主早前是在澜汀殿歇着的,微臣猜测公主是自己跑出来,这身宫裙只怕也是她自己换的,她多半是为了寻什么人,又或者是跟着什么人来这里,并且,她当时应该在这里见到了人,为了躲避或者偷看才站在了太古石之后。”
凤钦眉头一皱,“此话怎讲?”
孙昭眼神一正,“其一,公主出事半个时辰不到,血还未凝固,而她的衣衫齐整,并未有任何的打斗挣扎痕迹,重要的是她脚上的丝履,乃是公主穿的云绣履而非布履,鞋子乃是新的,磨损极小,大抵是今日刚换上的走了没多远的路,其二,那太古石之后的淤泥之中有两个深深的完整的脚印,且脚印的方向朝着廊桥,只有一个人久站才会留下那般深的脚印,而从太古石的位置来看,那么站着也只能看到廊桥的方向,公主好端端不可能躲到太古石之后去,唯一的解释,她躲在那里是为了偷看或者偷听什么人,后来被发现,因为凶手功力太高,公主几乎毫无还手之力就被制住,太古石上的血迹大半被冲掉,这样缝隙凹槽里面还可见血迹,那血迹成pēn_shè状,公主是被人生擒下手的。”
“此为事发之前微臣的推测,稍后只需派人去澜汀殿查看一番便能知道公主是不是自己跑出来的,此外,也是最重要的,公主乃是被他人谋害,且出手之人武功高强功力深厚,不仅如此,此人手中还有一把利器,此利器多半为剑,且还是极其锋利之剑,公主面上的伤口虽然深开口却极小,不管是剜去双眼还是斩断臂膀都十分利落,特别是其肩骨的断口处平滑如一,足见出手之人功力之深,而功力再深之人没有一把好剑也是做不到这般的。”
孙昭在这边严肃禀告,朝夕和商玦闻言却同时皱眉。
功力深厚,且还有一把好剑在手,并且是同样凶残的杀人方式……
二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想到了当初在淮阴侯府之时的几桩命案。
不管是秀娘还是洛灵修,二人之死不仅诡异且血腥,更重要的是,杀他们的人也要同时具备高深的功力和极其锋利的利器才可,且这利器十之*可以断定是剑,淮阴距离巴陵千里之遥,且时间又过了这么久,难道这二者之间还有什么联系不成,想到杀洛灵修的人极有可能是朝暮,朝夕的眉头垂在身侧的拳头猛地一攥,朝暮回来了?
如果是朝暮,好端端的朝暮为何要杀凤念芷呢?
正想着,孙昭的声音再度响了起来,“断臂挖眼都不足以致命,公主乃是失血过多而死。”
如此说来,凤念芷死前必定经历了极大的痛楚。
想到她面上的血口和那两个血洞,饶是朝夕也觉心底一寒。
寻常杀人也都是一剑致命,而那人如此对凤念芷,却是对凤念芷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凤念芷那样的为人也不可能在宫内和谁有什么深仇大恨。
这一点所有人都想了到,孙昭顿了顿又道,“夜雨太大,只怕过一会儿公主的尸体也没法停在原地了,王上看是不是先敛了尸体?微臣适才已经检查完了,公主的尸体可按照葬仪进行丧礼,微臣自然会按着别的继续查下去,还有于美人也同样。”
人死之后自然是要先入土为安的好,于美人和凤念芷都在同一夜遇害,这王宫之内便要多两场丧礼,凤钦一个字不愿多言,只看了王庆一眼,王庆当即会意的点头去吩咐了,凤钦叹了口气,“未央殿那边还在问询,公主之死的事怕是马上又要传开了,孤……孤也不知是做了什么孽,竟然闹出了这么多事端,那边你看着点,今日这事之后明日暂且修朝,你有禀告的直接来崇政……来长信宫找孤,孤真是……”
说这话凤钦一把按在了自己胸口,面色十分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