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要问蜀王了,这好端端的经堂,怎的门窗都钉死了呢?”
扶澜并非蜀王宫之人,不仅不是蜀王宫之人,他也不是哪个王室出身之人,是以他说话的语气就格外的置身事外,唇角微弯,且还带着一股子薄笑,这笑并无讽刺之意,却看得凤钦心头一跳全然不是个滋味,回过神来,内心便只剩下一片震惊。
“门窗都钉死了?!这位公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扶澜转身看向经堂的方向,火势熊熊,经堂之内所有的祭品和所有的木制都被烧毁,眼下只剩个空架子,除却几根最大的房梁之外,别说门窗了,便是经堂之内用以支撑的大柱子都被烧的只剩下了半截,因此现在想要眼见为实是不可能了。
“小民去救十三公子的时候发现这经堂的门打不开,窗户也被钉死了,这几处窗户都是被房梁钉钉死的,远看还瞧不出来,可是却是十分结实,别说十三公子一个八岁的孩子了,便是小民这等身强体壮的成年男子也要费些功夫。”扶澜说着眉头又是一皱,“这经堂看起来只是一处平日里极少用到的偏殿,怎么贵国还有将门窗钉死的风俗?”
扶澜并非蜀国人,可他这话问的却是在打蜀王的脸,不论在哪里,门和窗户都不是拿来钉死的,很明显,这次的大火是有人想害凤晔,可凤晔才只是一个八岁的孩子!
凤钦眼底生出沉沉的怒意来,今日,今日本是大好的春日宴吉日,却竟然闹出这样多的事端,他的美妾没了性命,他的儿子差点葬身火海,当着整个蜀国的面,当着姬无垢和商玦的面,他的脸可算是丢尽了!猛地回身,凤钦双眸阴沉的扫过站在他身后的这些人。
段锦衣,孙岑,段凌烟,凤垣,凤煜,朝夕,商玦,姬无垢,凤念蓉……一个个的看过去,他又朝队伍最后看去,外臣们也有许多跟了过来,段氏的,朱氏的,林氏的,杨氏的,每个人面上都是一样的沉郁,且没有人敢和他直视,凤钦忽的冷笑了一声。
“你们都看在眼里,看来今年的春日宴的确到此结束了。”
适才的凤钦面色发白,额上虚汗淋漓,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疲惫郁结,待看到昏过去的凤晔,更觉得心疼愤怒,王庆一直担心的扶着他,本以为他指不定就会被气晕过去,可没想到到了这会儿他却忽然精神矍铄许多,面上挂着冷笑,语声也慑人中透着威严。
这般的凤钦仿佛才当得起蜀王之位,一把将扶着自己的王庆推开,凤钦忽然直了直身子,目光扫过最后面的一群人,扬声道,“传蔺辞,传孙昭——”
此话一出,所有人面色都是微微一变,传蔺辞或许未曾出人意料,可是传孙昭的话……孙昭乃是蜀国廷尉,主管刑狱,凤钦在这个时候传他,就是真的要出手了!
而在蜀国的历史上,蜀王宫的任何事端极少有外朝参与,在众人的印象之中,上一次传召廷尉乃是七十多年前的蜀裕王,彼时也是王室一位公子惨死,蜀裕王大怒之下传廷尉立案主审,当时的廷尉严查之下虽然未查出最终凶手,了但凡有所牵连之人蜀裕王全都严处,被处斩流放的不下百人……虽然后世多有说蜀裕王行事激进的,可凤钦登位之后从未让外臣插手王族之事,现如今传召孙昭,却是一个信号,幕后行事之人要小心了。
蔺辞本就是随侍在凤钦身边的,闻言立刻从人群边上站了出来,而孙昭……众人转头朝后看去,只看到一个一身醺绿官服腰间配赤色绶带的年轻男子从人群中走了出来,眉眼清隽明眸皓齿,行止之间更似闲庭信步文质斐然,外朝百官早就认得此人,可内眷们却是不识,一见到此人顿觉讶异,这样一个博士,或者做个主管礼仪的奉常列卿,他的手里该拿的是书是画是琴,却绝不可能是刑狱断案的刀。
可他偏偏就是一年前刚刚上任的蜀国廷尉,年过二五,上任一年便了结了积压多年的大案十多起,这在蜀国历史上所有廷尉之中都是极其少见的,因此这男子虽然眉目温润,虽然年纪轻轻,可知道外朝之事的人没有一个敢随便小看了他。
且此番凤钦宣召他,便是下了查明凶案的决心……
孙昭走至凤钦身前的时候恰逢一阵狂风忽起,远处的火势复燃,近处的竹林耸闹,他安然撩袍跪在凤钦跟前,动作利落却又雅致,分毫不为外物所动。
蔺辞和孙昭皆出,凤钦看着他二人道,“今日之事,你们都听到看到了,青天白日之下王宫内却有人做鬼,蔺辞,你将秦美人之案交给孙昭,从今日起,你协助孙昭,将秦美人,于美人,和今日大火之事给孤查个一清二楚,孙昭,孤可能信你?!”
孙昭低头拱手,“下臣必定全力以赴不负王命!”
凤钦点点头,“好……今日孤便赐你令牌,让你随意通行宫禁之中,今日在这王宫之中的每个人,你想查谁便查谁,一旦查出,孤必定不会轻忽……”
孙昭在此拱手,又行稽首大礼,“下臣遵命!”
君臣二人的对话乃是一记警钟,在场诸人面色虽然沉郁却无人露出心虚之感,也对,若谁此刻就神色异常那这几个案子便也不攻自破了,待几个案子交代完毕,凤钦挥手着二人退下,而后又看向一旁的严正,“严正……”
严正不知此刻自己被点名是为何,却当即上得前来跪倒在地,“王上有何吩咐?”
凤钦眯眼一瞬,“吩咐?春日宴的吉日乃是钦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