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辞……这件事还是交给你,你来查……”
蔺辞面色严峻,大抵是想到了月前死去的秦美人,秦美人之死也死的蹊跷,好端端的竟然坠到了深井之中,可是那件案子交给蔺辞之后并未查出个所以然来,至今也没有一个圆满的交代,眼下于美人之死又交到了他的手上,相比之下蔺辞倒是更愿意去打打杀杀做个好护卫,论起刑狱断案,朝中本是有廷尉一职的,奈何两位美人之死都是蜀国王宫之事,许多关节都不好像朝堂公之于众,因此出了事凤钦第一个想到的乃是蔺辞。
哪怕蔺辞对早前秦美人的事还未查探清楚,凤钦也没有怪他,因为他便是在这王宫之中长大,他清楚的知道,这看似世间最为繁华富贵之地并不是每件事都能水落石出。
“属下遵命,只是……于美人……”
于美人还孤零零的躺在池子里,生前荣华富贵,死时却如此凄惨不堪,凤钦满是不忍心的往池子里看了一眼,“通知内府,来收敛,照大丧办,对外且称病故吧。”
凤钦每一字都说的十分艰难,其他人闻言心底也是一片沉重,谁能想到好端端的会在春日宴上死人呢?且又是宫中的美人……凤钦顿了顿,又道,“送消息给老七。”
说至此,众人心中却是猛地一提,于美人乃是七公子生母,七公子因为四公子之死而被发配去南边羌州,也是因为这样于美人才精神不好今日又受了刺激失常,这个档口上,凤钦极有可能会因为于美人之死大赦七公子,可他这话说完,众人等了半晌也没有听到他接下来的话,便知道凤钦只是将这消息告诉七公子,并无让他回来奔丧或是赦免的打算。
“王上,外面太冷了,您先进去歇着吧。”
荷花池子旁本来就水汽重,又因为风势不小自然极冷,王庆出声劝了一句,凤钦动了动脚步,可双脚却像是灌了铅似的走不动,王庆见之赶忙将其扶着,凤钦这才小步小步的往前院走去,他一走,其他人便更没有留下来的必要,朝夕远远的看着于美人的尸首,眼底一片微寒,商玦站在她身边,这会儿拢了拢她肩上的披风。
“她必定不是自杀的,是有人想封口。”
朝夕语声压低道出这话,商玦面色也沉沉的,“对方下手太快了。”
不光是朝夕和商玦,所有人都没想到只是回去换个衣服的功夫于美人就死了,商玦和朝夕是明白要保住于美人的,可对方简直是雷霆之势,今日宫中这么多人,且霜清殿不比秦美人死的北苑那般偏僻,虽然于美人的内院没有许多人守着,可这霜清殿之外的巡逻侍卫却是严防死守,便是这样还是叫人钻了空子,如此住在这宫中的人都该人人自危了。
凤钦走在最前,步伐缓慢身形佝偻,刚走到门口便看到了急急赶来的孙岑,孙岑一脸的惊惶疲惫,身上衣裙已换,发髻也重新梳整,可显然还没有修整好,是临时听说消息急急忙忙赶过来,一眼看到同样疲累苍老的凤钦,孙岑动了动唇却不知道说什么,她还未说话,身后又传来脚步声,不多时,段凌烟的身影又出现在了院门处,她先是看到走在前面的孙岑,而后才看到凤钦这边还有这么多人,微微一愣,下拜行礼。
孙岑见状才想起来自己也忘记了行礼,赶忙跟着一道下跪。
凤钦疲累的摆了摆手,“行了行了,都起来吧。”
段凌烟和孙岑先后起身,段凌烟也重新休整过,换了一身崭新的却没有平日那般明艳的素色衣裙,看起来比孙岑精神好些,她先走上前来,“王上,美人的事是真?”
段凌烟好像还在怀疑真假,可话一出口却又摇了摇头改口,“王上节哀。”
说这话,上前扶着凤钦,王庆十分知趣的退到了后面。
孙岑这边也上得前来,“王上节哀,于妹妹心知您对她的宽容……”
七公子虽然不是害死四公子的直接凶手,可四公子却是因他而死,凤钦没有动于美人的位分份例,只是将七公子远放,的确是对她有几分怜惜,而这话由孙岑来说再合适不过,凤钦闻言叹了口气,这边厢一直不曾说话的段锦衣这时才开口道,“王上,诸位重臣命妇都还在未央殿,眼下宫中死了人,这祭礼可还要继续下去?”
凤钦眉头紧皱,他当然没有忘记未央殿的那些人,整个蜀国的贵族氏族都入宫了,此时此刻,未央殿之中还不知道乱成什么样子,这些老氏族和贵族更不知道将王室的这些乱子说成什么样子,不管怎么样,今日的春日宴实在是混乱不堪,他的脸算是丢尽了!
“这个点了是不是让大家先出宫去,毕竟还是要先解决宫里的事。”
杨莲心小心翼翼的道出这话,她本打算一直不开口的,可若一句话不说,倒也显得太畏首畏尾了,指不定就要被谁怀疑上,而凤钦此时却面露了犹豫,水祭出了乱子,却基本上算是将程序走完了,火祭还未开始,当真就在此断了?如此会不会招致上天的惩罚?
也不知是今日之事太过诡谲让凤钦心底有些畏怕,还是他当真将老祖宗的规矩看的格外重要,想了想,凤钦却是摇了摇头看了一眼天穹,“趁着还未落下雨来,不管如何火祭都要进行完的,蔺辞,你留在这里看着,务必先封锁消息处理美人的后事,其他人,先去未央殿稳住百官命妇,严正……”凤钦左右张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