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昨天晚上,我们的人今早才来禀报。”
唐守礼眯了眼,双手背在身后,在原地踱了几步。
他沉着嗓音开口,“将军打算如何?”
话音落下半天,却没听到身后的人应答。
唐守礼疑惑地转过头,然后脸立马拉下来了。
“你在干么?”
“别吵,忙着呢,”十一专心地探头往下看,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唐守礼脸色一沉,不动声色地走到他身后,目光凉凉地落在某人身上。
“啊!”
一声惨叫倏地响起,刚刚还端坐在墙头上的十一此刻脸着地摔在地上,四仰八叉地极为狼狈。
地上厚厚地一层雪,他的脸刚好埋在雪里,钻心透骨地凉啊
他抬起头,张嘴吐出一口残雪,颇为怨念地盯着不远处的某人。
唐守礼面不改色,“快起来,别被人发现了。”
二人没多耽搁,直接出了唐家。
十一来时就有了准备,马正停在唐家不远处。
快马加鞭,唐守礼一路无言,直接去了往位于柳河县的李家方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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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了?”
来人一身白衣,眉眼清扬,只是那笑意始终不达眼底。
柳河县的一家茶馆。
唐守礼径直上了楼,却没想到居然看到了一个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人。
熟悉的调笑声在耳边轻轻响起,唐守礼脸色平静,恭声询问,“将军怎么会在这里?”
白衣少年飞扬洒脱的笑顿住,满脸不高兴地看了他一眼,道,“真是无趣,一年到头都是这老样子。”
“将军不是说今日启程回京么,怎么会在这里?”
唐守礼不理会顾祁的调笑,继续问道。
顾祁没说话,几步走到了窗边,几缕青丝墨发,垂落在背上。
唐守礼盯着少年身上的衣服一时怔然。
云锦制成的衣衫轻薄而柔软,行走间流光滑动,溢彩连连。
这衣服明明是长公主寄来的,少年怎么肯穿?
顾祁有些不满他的走神,颇为不耐地扬起眉,问,“你在看什么?”
唐守礼连忙上前,离了他几步远,同时把长公主的事情一概抛掷脑后。
“将军,陛下多次召您回京,不能再拖下去了。”
顾祁眉毛一拧,横了他一眼,“本将军好不容易听见我那舅舅有了点动静,来看看还不行么,回京一事反正都拖了那么久,也不在意这一会半会。”
“将军--”
唐守礼还想劝,顾祁却把眉毛一竖,沉下脸来,“我是将军还是你是将军,怎么你想违抗军令?”
唐守礼终于闭嘴,只是眉里眼间仍带着满满的不赞同。
顾祁颇为费解地看着他,很是意味深长地感慨,“阿礼怎么变得越来越无趣么,明明之前还不是这个样子的。”
他一想起当初那个陪他在军营里到处闯祸,胡闹,受罚,因一时意气单枪匹马闯入敌营被抓,挨了三十军棍还百折不挠地偷偷跟着大军出战的少年,再对比现在这个天天沉着脸,动不动就是‘将军,请三思’的某人,心里真是一阵叹息。
唐守礼微微垂下眸子,聪明地没有接话。
他知道顾祁也没有希望他回答什么。
几年的时间里,谁没有变化呢?无论是顾祁还是他。
早年那个笑得没有一丝阴霾的少年早已被埋葬在数年前的那个冬天,此时他仍在笑,只是那笑意有多久没有到达眼底了。
而他,唐守礼忍不住苦笑。
他大了顾祁将近十岁,几乎是看着他长大,在军营里的那段日子,亦兄亦友。
所以老宁王在知道自己出事之前特意找到了他。
这些顾祁都是不知道的。
唐守礼还记得那晚书房的烛光很淡,老宁王的一半脸埋在阴影里,始终看不清表情,他只问了他一句话。
“替我护好祁儿,做得到么?”
他忘了当初自己是怎么回答的,只知道第二天老宁王逝世的消息传出来在之后,他突然觉得有什么已经不一样了。
自此之后,他收敛了骨子里的焦躁不耐,安静地守在少年身边,一晃多年。
顾祁似乎也想到了什么,二人一时无话。
最后是唐守礼率先打破了沉默,他看着少年那张酷似长公主的脸,秀丽端方到了极致,男孩子长这么好看,老人一般都会觉得命薄,老宁王也担心过,所以才将几岁的顾祁丢进军营,期望他的性子不要再像个女孩子。
老宁王的愿望显然是达到了,如今的少年嚣张乖戾地,全盛京的闺秀都不敢近身。
唐守礼微叹了口气,眼里带着无奈,终是妥协。
许是老宁王临终时的嘱托,对着顾祁他与其说是下属,不如说更像长辈,这种感情颇为复杂。
“将军来了有多久,”唐守礼望了一眼窗外的日头,道,“我听十一说李家已经乱成一片了。”
“可不得乱?”
顾祁微微一笑,很是满意属下如此识时务,“一夜之间,李家的财产悉数充公,男女老少,全部收押天牢,而李家家主,不巧又被人发现横死在郊外,这一出戏,当真是好看到不行啊”
唐守礼皱了皱眉,“晋王的动作竟然这么快?”
顾祁其实也有些讶异,他眨了眨眼睛,鸦羽似的睫毛衬得他好像画中人。
“晋王确实深藏不漏,避开了安王的人,还一下端了安王侧妃的窝,连本将军都自愧弗如。”
唐守礼有担忧,“安王的人绝不会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