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远侯太夫人也是目露诧异,显然被这个消息惊到了。
谁能料到,苏氏竟在这个当口被诊出怀有身孕!
既然有了孕,就该好生保胎才是,还花费这些心神,屡屡算计大房又是何意?
定远侯太夫人不由想起方才她命苏氏尝莲花糕,苏氏连番躲避的反应来。
或许她早就知晓自己有孕,才敢这般有恃无恐!
这些年,自己是不是对苏氏太过宠爱以致失了原则?
定远侯太夫人忍不住在心中反思,待晚间,定远侯佟靖玄与佟靖北从官署回来,定远侯太夫人将二人叫道跟前,将苏氏的所作所为对二人如实说了。
佟靖北听了妻子所作所为表情甚是羞愧,“儿与苏氏日日同床过共枕,实未料到她竟存了谋害大哥子嗣的心思,只苏氏毕竟是表姨之女,且为儿生下大郎、二郎和三郎,如今又有孕在身,实不能立即处罚。不若待她生产后,让她回祖宅礼佛或入家庙修身养性,待她性子转过来了,儿再去将她接回来?”
定远侯太夫人目光转向定远侯佟靖玄,“思明,你怎么看?”
佟靖玄在官署听说了佟雪吐血的消息,恨不能飞回去,若不是他身为京城三万禁军首领,要以身作则,严明纪律,他早骑马飞奔回府。
今日定远侯太夫人将他兄弟二人叫到跟前,显然是动了真怒。
然而,他心中亦明白,即便如此,他也不能真让二弟待苏氏生产完后,就将她送回祖宅或是家庙。
大郎、二郎、三郎年纪还小,二房后宅一应事物还要苏氏料理,二弟官路走到这一步,近三年极为重要,断不能传出一丁点儿不好听的名声,再则,对外官员家眷间的交流,苏氏亦不能缺席。
老定远侯临终前曾说过,只要定远侯太夫人在世一日,定远侯府不分家,也是存了提携幼子的心思。
何况,佟靖玄本人,打心底,对二弟、对苏氏亦有所亏欠。
他沉吟半晌,终是低声道:“二弟所言多有不妥,此事究竟如何,但凭母亲拿主意。”
定远侯太夫人又岂能不知两个儿子的心思。
她叹了口气,“苏氏这一胎胎位有些不稳,需静心休养,这一年就让她待在院子里好生养胎,待她生产完,且看她行事如何再做打算吧。她不易过分操劳,我让章妈妈过去照看她,你们看是否可行?”
这就是变相将苏氏禁了足。
至少在这一整年里,她别想再四处蹦跶了。
而且有个章妈妈在旁边看着,苏氏多少会有些忌惮。
“儿多谢母亲了。”佟靖北对定远侯太夫人作了一揖,又躬身向佟靖玄赔礼:“苏氏做下此事,小弟替她给大哥赔罪,对不住了。”
佟靖北在五城兵马司任职,那里多的是世家贵胄,不学无术的纨绔被父辈兄长寻个关系扔进去历练,在家又是被娇宠惯了的,因而极难管教。
佟靖北虽是武将,行事却甚为斯文,若不是有个做定远侯的哥哥,且佟靖玄又手握实权,只怕佟靖北在五城兵马司的日子也不好过。
“你是做夫君的,做夫人的做错了事,或抱有什么不该有的心思,你该想法子帮她把这心思浇灭了才是。”佟靖玄自幼做的便是严兄角色,训起佟靖北来丝毫不讲情面。
“大哥所言甚是,我回去后,就好生训斥她一顿!”
兄弟二人又陪着定远侯太夫人说了会儿话,聆听了一番定远侯府太夫人的教诲,这才回到各自去处。
佟雪下午睡了一觉,又喝了药,精神已恢复了些。
佟靖玄在瞧过她一遭后,便将定远侯太夫人对苏氏的处置对陆氏说了。
陆氏听了,沉默了好一会儿,方道:“若今日吃了这糕点的是我,思明,你又该如何呢?”
佟靖玄被陆氏这一问噎住,看着她,好久说不出话来。
陆氏眼圈慢慢变红,语气也变得酸涩,“我知晓你对她有愧,这些年我又如何不是处处忍耐她?上回翠竹那事,母亲要息事宁人,我何曾找过她的不是?可她非但不知收敛,还变本加厉!是不是因你欠了她,我们一家子就得一辈子任她为所欲为,哪怕她想除去我肚中的骨肉,亦无所谓?”
“归晨,你知晓我心中不是这般想,你和阿锦、绣绣是我心里最重要的人!”
佟靖玄表情有些慌乱地握住了陆氏的手,急忙解释道。
陆氏却用力挣脱了他,转过身兀自落泪。
“阿锦那场大病,几乎快要了她半条命。你是没瞧见她早上吐血的那副模样,整张脸惨白惨白的,窝在我怀里轻声喊疼。那孩子性子先前有多跳脱,你又不是不知道!被只蜜蜂蛰了,都能在我怀里赖一整天喊疼!这场大病后,她整个人都变得懂事地让我觉得心酸。”
陆氏说着,肩膀轻轻耸动,任由泪水顺着两边脸颊落下,也不拿帕子去擦。
佟靖玄转过身,坐到陆氏对面,将她圈进怀里,用帕子给她擦着面上的泪。
“阿锦是我们的女儿,我又岂有不心疼的道理?苏氏那里如何处置,有母亲做主,我若多置喙,岂不显得我这做大哥的太不顾念兄弟情义?她有位兄长好不容易混到礼部侍郎的位置,想来给他找点儿麻烦,还是不太难的。日后,苏氏胆敢在背后里给咱使绊子,咱就拿她娘家亲人开刀,你看如何?”
陆氏却并未理他,自己抢了帕子,一点一点擦去面上的泪。
“好啦,莫要哭了。”佟靖玄语气里满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