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击过后,浓雾般的硝烟尚未散退,这彪残渣余孽刚想重新进入阵位,尖刀排就已经冲刺到了他们面前,退却到坑道和天然洞穴里当缩头乌龟也为时已晚。然而,敌军素以刁悍凶顽著称于世,压根就没有放下武器,停下抵抗的打算,满脑子都是誓与阵地共存亡的念头。于是,一场血腥而惨烈的近身白刃肉搏战拉开帷幕。
一个战士纵身跃进战壕,刚刚前进了两步,一个短小精悍的敌兵猛然闪现在他跟前,像从地底下钻出来的一样,他尚未及转念,便听得噗的一声,一把钢刺冷不丁地戳进他的前胸,直从背心透出来,刺尖还沾附着血丝。他以一种极度骇异的眼神盯着眼前的敌人,那是一个五官扭曲变形,面容狰狞可怖的敌人,尤其是两只血红眼珠,险些瞪得夺眶蹦出。
这个战士这才感到胸脯巨痛难忍,痛苦的闷哼一声,一股逆血从肺腔径直涌向喉咙,哇的一声夺口喷出,喷得敌人一头一脸,他只觉得腰部四肢的力量正在迅速颓失,有如泄气的皮球一般,右手乏力,已然拿不稳冲锋枪,他干脆丢下枪,猝然一把叉住敌人的脖子,左手揪紧对方的胸襟,拼尽全身残剩的力量,狠狠地将对方往拢掎,右手五指死命地掐对方的喉管。
那敌人只感到脖子像被钢钳夹住了一样,喉咙更如遭到棉花堵塞一般,顿时呼吸不进新鲜空气,强烈的窒息感令他头晕目眩,胸口烦闷难当。他猛烈扭动脑袋,力图挣脱对方钢爪般的五指,双手抓紧ak-47冲锋枪,猛力往前一送,愣是把对方钉在壕壁上。
那战士嘴巴鼻孔全都冒出稠糊的热血,面皮剧烈抽缩,眼睛圆瞪,瞳孔迅速扩散,泛出可怕的死灰,生命已达油尽灯枯,但他的右手却紧紧地掐在敌人的脖子上,左手也死死地揪着敌人的胸前衣襟,无论如何都不肯松放,誓要和敌人同归于尽。
那敌人急煞了眼,顾不得去把枪刺从对方的身体内拔出,赶紧用双手去掰对方掐在脖子上的五根手指,不然的话,就有窒息而死的危险。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掰开对方的五根手指头,顿时觉得神清气爽,满是火药和血腥味的空气似乎比任何时候都要清新。
他贪婪地呼吸一阵,缓过气来,定睛一瞧,见对方业已气绝身亡,便扳开对方揪在胸前衣襟上的另一只手,刚要动手去对方身体里拔出枪刺,突然,耳侧劲风虎虎,斜刺里猛地袭来一条体态健硕的人影,他立觉不妙,身体尚未及作出反应,便听得喀嚓一声脆响,眼前金星乱闪,脑袋痛得似炸裂一般,紧接着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吴涛暴起一掌,劈碎那敌兵的头盖骨,扭头望向被敌人用枪刺穿胸透背,牢牢钉在壕壁的战士,见他眼睛还是睁得那么大,光芒虽然颓失殆尽,毫无生气,但却流露出对敌人的切齿痛恨,对生命的无限渴求。
吴涛眼角微微湿润,鼻子不期然地发酸,想要黯然垂泪,然而残酷的战事正进行得如火如荼,敌兵刁顽之极,凶暴之至,抱定与我军拼个鱼死网破的决心,更多的兄弟还在浴血厮杀,还在为国沥血涂志,还在挑战死神大爷的权威。
吴涛无暇去感受战友牺牲带来的悲恸和怆痛,抬起右手,向以身许国的兄弟敬上一个端庄的军礼,为他合上眼睛,狠狠一咬牙,转身走开。
沿壕堑走出一段距离,前面是一个高架掩体,三名敌兵正在狠搏一个中国健儿。
那战士身上已有多处挂彩,绿军装上面开出几大朵凄艳的红花。敌众我寡,加之伤口剧痛,血流过多,他的体力不支,自然招架不住对方的合力进击,右大腿中刀,右脚站立不稳,一个趔趄歪倒下去。
其中一个敌兵乘隙,凶狠地刺出一刀,噗的一声闷响,钢刺深深地戳进那战士的腹部,由于用力过猛,钢刺从那战士后背钻出一大截来,他用力往后一抽,想要拔回钢刺。不料,那战士的左手猛孤丁地抓住他的枪管前端,使他无法拔回枪刺,他一下就急煞了眼,左脚抬起,蹬住那战士的肩颊,双手奋力往起地挹,竟然将那战士从地上拽了起来。
那战士强忍腹内撕裂般的痛楚,右手乘机狠力朝上一送枪,三棱钢刺凶猛地戳向他的脖颈。他偏巧弯腰弓身,刚好着了人家的道儿。只听得噗的一声,那战士的钢刺扎进了他的下颚,捅进他的颅腔,他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对方捩动右手,旋转钢刺,绞烂他的脑髓。
另外两名敌兵见那中国健儿悍勇得出奇,生命力更顽强得骇人听闻,居然能在生命重危之际,猝然刺出致命的一刀,愣是拉着同伴去给他垫背。
两名敌兵稍事怔愣后,齐齐怒吼一声,抡起三棱钢刺,狠狠地朝那中国健儿的身体搠去。
此时,中国健儿已经行将就木,全然无力趋避,眼看就要被敌人乱刀捅成血筛子了,忽然听得一声宛若晴天霹雳的暴喝,一条人影乍猛地蹿到两敌兵的背后,他俩心头一窒,下意识地停住搠向中国健儿的钢刺,尚未及调转念头,一个的后胸勺遭到如铁似钢的掌刀重击,一个的后颈窝上突然多了一个三角形的血窟窿。
那条人影正是吴涛,他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掌劈碎其中一名敌兵的颈椎骨,一刀捅穿另一名敌兵的喉管,紧接着他左手变掌成拳,一记左钩拳凶猛地捶在左边敌人的脸颊上,砰的一声响,此敌人被他这一记重拳捣得横飞出去,嗵的一声撞在壕壁上,反弹到地面,如一堆烂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