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样子,真的很挫啊……
想想自己先前那般壮志酬筹,现在……
念及此,她扭头望向镜台对面满桌狼藉的长案,心中无限唏嘘。
自作孽不可活啊……
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说大话,让自己显得逼格高!
现在……尼玛!
越想越觉得心中苦闷,她起身,冲桂嬷嬷和春芽道:“明儿就大婚了,那些个程序和规矩我也已经熟悉,你们这便回宫罢,明日还要麻烦两位。”
闻言,两名宫婢倒也不迟疑,当即施礼退去。
待房内只余哈日那等三人后,殷荃面色一正,望向龙珏:“你跟在夏侯婴身边这么多年,可知道听海楼?”
听罢,龙珏颔首,并在她掌心正中写下两个字:情报。
见状,殷荃抿唇。
夏侯婴果然没有骗她。
她并非不相信他,只是几日前他说的那句话实在令人不得不在意。
为何他会突然那么说……
无论如何,都要她相信,他不会欺她伤她。
如是想着的殷荃抿抿唇,短暂沉默了片刻后转向练红绫问道:“自我遇刺那日到现在,可有查到那李老鸨的下落?还有,这几日来你监视国师府,可有发现什么异常?”
闻言颔首,练红绫沉声答:“我已经驱使蜂群将这城内及城外三里所有的角落都搜寻了一遍,尚未发现那老鸨的下落。国师府那边,几日前曾有名穿着斗篷的女子进出,那模样看上去不似昭阳人士。”
她眉心一点轻皱,仿佛有什么欲言又止的困惑凝聚胸中。
“不似昭阳人士?”挑了眉梢,殷荃反问出声。
“不错,那女子虽口音与昭阳人并没有什么太大区别,却生着一张江南人的长相。”继续说了下去,练红绫边说边朝龙珏望去一眼。
只见两人极其短暂的交换了一下眼神,殷荃抿直唇线,并不急着开口。
“主子,我觉得那女子有些面熟……”练红绫说着,媚骨天成的脸上径自浮现出一抹沉思。
听罢,殷荃起身,缓步走到窗边。
练红绫感到面熟的……
莫不是四大山庄中的人?
回想方才她与龙珏之间的神色互动,她几乎能够确定,几日前出入过国师府的人必定来自四大山庄。
只是……这当中的关系实在有些复杂,一时半会,她还无法理出一个头绪。
当务之急,还是想想明日那长达整整七个时辰的婚典程序要怎么度过吧……
如是想着的殷荃揉了揉额头,遂转身道:“姑且将这些人和事搁下罢,有夏侯婴在,我没什么可担心的。”
隔着严丝合缝的房门,夏侯婴站定在门口,心念微动。
有他在,她便没什么可担心的么……
从旁瞧着突然站定的自家主子,卫钧抿唇。
平日里那般高高在上生人勿近的主子竟也会流露出此般神态……主子,你在沉沦,在沉沦啊……
正腹诽间,只见夏侯婴原本伸向黄铜梅形门环的修长手指忽而收起,遂一言不发的转身。
见状一怔,卫钧快步跟上去,直至快走到长廊转角时才小心翼翼的开口试探:“主子,方才为何不进去?”
“大婚前一日,见了新娘会不吉利。”
慢条斯理的答,夏侯婴边说边大步向前,眉宇间蒙了一层肉眼可见的柔软清光,如珠玉暖烟,欲迷人眼。
听罢,卫钧唇角抽了抽,却是一刻没耽误的紧紧跟了上去。
屋内,垂眸望着龙珏在自己掌心写出的字,殷荃缓缓合上手指,只觉掌心处,很暖。
方才夏侯婴竟在门口么……
既然如此,屋内的谈话,给他听去了多少?
是全部,还是……只有最后一句话?
她不是要提防他,只是,很多事,她必须掌握足以自保的筹码,如此,才不会令自己成为他的拖累。
荧光熠熠的雪色锦靴踩在青黑的走廊地砖上,夏侯婴正走在一条极其陌生且守卫森严的窄道上。
穿过一道又一道石门,他终于在一处嵌着貔貅铺首的石门前站定。
眉峰微动,他负手走入,与此同时,两名绿衣人迎了上来。
“可是招了?”
“回主子的话,这老鸨嘴硬,只供出了听海楼,除此之外,便没有吐露更多。”其中一名绿衣人应声。
“子时前,给本王一个满意的结果。”面无表情的蠕动着棱角分明的唇锋,夏侯婴声线冷厉,仿佛来自地狱的嗜血鬼魔,全不含一丝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