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日理万机、公务繁忙,区区一个小小的锦盒,需要他亲自屈尊降贵送来这端王府么?这种事,差个下人便是,何必劳烦国师大驾?依我看,这其中必定有诈。”
闻言,庞班皱眉。
他要不要现在就告诉她,事实上,所有物件,大到铺地石砖,小到绣花银针,无论是谁送来王府的,都会在门前由那人亲自打开,当场拆验,确定毫无问题后才会由自己亲自送入府中,交给王爷。
“为了你家王爷的身心健康,不如给我先看看?”说着,殷荃眼疾手快的伸手,不料却先一步被庞班看穿了她的动作,瓦解了她的意图。
“殷姑娘若好奇,还请当面向王爷请示……”
“你对他送来的东西很好奇?”未及庞班说完,夏侯婴清冷淡漠的声线自两人身后传来,蓄着抹凉飕飕的寒意。
“我只是担心他会不会在锦盒里藏个毒埋个箭什么的谋害你。”撇撇嘴,殷荃摊手。
“属下验过,并无机关。”此时,庞班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直听得殷荃扭脸瞪了他一眼。
这么重要的事儿刚刚你怎么不说!
这王府的侍卫怎么都流行大喘气儿……
还让不让别人喘气儿了?!
似没有瞧见她怨念深重的眼神,庞班音色低沉,始终如一。
听了庞班的话,夏侯婴面无表情的在那熠熠生辉的明黄盒子上扫视一眼,遂从他手中接过,打开。
只见内里衬了暗红丝绒呢的浅浅盒子正中只放了一本蓝底银花的名簿,上书三个秀美圆润的大字:秀春簿。
瞧见白底上那三个蜿蜒如水蛇般的黑色字迹,夏侯婴面沉如水眉宇蒙霜,一双黝黑的眼眸眸光如剑,染一蓬寒芒狠狠击在上面,几乎要将其穿透。
“秀春簿?什么玩意儿?难道是春宫图?”伸长脖子朝那锦盒内飞快扫一眼,殷荃先是不解,继而霍然张大了眼眸。
“国师该不会知道你连续八次成亲未遂所以特地将这东西送来,以备不时之需吧?那个问题君想的还真周到!”无视夏侯婴愈发阴沉冰冷的脸色,殷荃自顾自的说着,一边说一边不忘吩咐庞班将那东西仔细收好,防止被什么陌生人发现有损王爷的名声。
庞班的头越垂越低,几乎要埋入衣领,而站在夏侯婴身后的卫钧则是将头偏向一旁,突然对站在院墙上的一只头顶生着一撮白毛的小鸟生出了莫大的兴趣。
蓦地,就在此时,始终未曾出声的夏侯婴忽然将修长秀致的手指探入锦盒,将那装裱细致清秀的名簿取了出来,往殷荃跟前一递,道:“既然你对他送来的东西这么感兴趣,那不如看看里面究竟写了些什么内容。”
“我?你确定?让我看?!”瞪大双眸看向夏侯婴,殷荃困惑了。
夏侯婴真的剧毒入脑了?怎么从他醒过来之后就一直有点不大正常呢……
边歪着脑袋瞄了他一眼边撇了嘴唇从他手中拿过那名簿,她突然有点紧张。
“那啥,夏侯婴,你确定要我在这里看吗?这么多人?这样真的好吗?”
夏侯婴不言,原本稍稍有些阴冷的脸色忽然变得古怪。
见他不说话,殷荃扁扁嘴,也不再多说,一咬牙一跺脚,将那做工精美的帛书翻开,翻开的一瞬,却是“咦”了一声。
原来是本名册,还是图文并茂的那种。
盯着图册第一页上的女子画像,她皱眉凑近,紧接着不屑翻过,同时不忘评价:“什么明眸皓齿、玉体纤纤,这种洗衣板一样的身材也敢拿出来现!不怕欺君么?!”
“这个屁股太大!屁股大也不一定生的了儿子!”
“这个胸太大!生完孩子必定下垂!”
“这个头发太多!头发太多的人比较笨!”
“这个……”
眼瞅着殷荃一页页的翻,一个个的评,庞班和卫钧看看自家主子,只见阳光倾泻在他线条流畅棱角分明的修长轮廓上,似照耀着一尊玉雕般,流光莹莹,焕彩熠熠,凝聚一线柔和,从额前一直延续到唇边。
见状,俩白衣卫士双双在心底长出一口气,岂料殷荃突然在此时顿了顿,令两人原本稍稍放平的心绪又被悬往了喉咙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