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手支着下巴,殷荃望向对面不远处关得严严实实的书房大门,另一只手无所事事的摆弄着竹龛内的黑色棋子。
顾楼南走后,夏侯婴便进了书房,这一进就从清早进到了晌午,直至用午膳时也没有出来。
她了解他的作息习惯,哪怕公务再繁忙,他也断不会因了公务而耽误饮食。
而这次,他却反常的耽误了,并且一误就是两顿,这实在是令人有些匪夷所思。
收起视线望向守在一旁的卫钧,殷荃蠕动了一下唇线,低声问道:"你可知这次皇上究竟下了什么旨意?"
"回王妃的话,属下不知。"
闻言,她收起视线,重新看向那一颗颗在淡金日光下泛出幽蓝光芒的棋子,神色微沉。
不知道么……就算知道也不见得会告诉她吧……
专注的盯着棋盘看了半晌,她把手一撂,站起身朝与书房相反的方向走去。
眼眶微张,卫钧循着殷荃的背影望去,正欲开口,岂料她竟像是一早便有所预料般忽的回转身形。
"他不吃东西我不能陪着他一起饿,我去厨房觅食,卫钧你也吃点。"
说罢,她转身向前,不再回头。
视线循着殷荃前行的方向持续了片刻后缓缓收起,卫钧唇角微抽。
尽管他对这位主儿翟缇筒辉倌吧,可听着那般理所当然的语气,还是有些不大习惯。
正暗忖间,耳边赫然传来门轴转动发出的声响,循声望去夏侯婴已然站在门口。
"卫钧。"
"主子有何吩咐?"
"本王不在京中的这段时日,无论她做什么,以性命相护。"
听罢,卫钧面色一沉,颔首领命。
殷荃的直觉不错,他确实知道圣旨的内容,更知道……自家主子此番离京的路途有多凶险。
短暂沉默了片刻,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般翕动起菲薄如蝉翼一般的嫣红唇线,沉沉出声:"倪天择现身京城,可与什么人接触过?"
"回主子的话……"就在"国师"二字呼之欲出时,一抹嫩黄的衣角赫然由对面长廊飘出,衣角的主人紧跟着现身,手中还抱着一个看上去油渍斑驳的纸包。
怔了一怔,卫钧几乎是下意识间便朝自家主子瞥去一眼。却见后者似乎对此并没有表现出任何不快,那张永远风平浪静的清绝面容始终如一,连一丝最细微的波动也不曾展现。
"卫钧,接着!我找了好久才找见的!麻油鸡!"边说边将怀中纸包丢了过来,殷荃像是发现了什么人间至宝般步履轻快的走至两人近前,眉开眼笑的望向夏侯婴,继续道:"终于舍得出来啦?"
唇线抿直,夏侯婴微微颔首,算是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仍旧维持着方才接纸包的动作,卫钧眉梢颤了两下。
这种时候,他是不是应该自觉给自家主子和王妃留出点私人空间?
可若就这么不声不响的走掉会不会被主子责罚?
内心无比犹豫,卫钧只觉压力很大。
"我可没有忘了你!"盯着夏侯婴看了半晌,殷荃从怀中掏出一个馒头递到他面前,完全无视他那双黑眸中不加掩饰的嫌弃,反而朝他凑的更近了些。
眼看自家主子唇角抽搐了两下,卫钧胸口一疼。
这种时候,他或许真的不该站在这里……
无视夏侯婴冷若蒙霜般的僵硬面孔,殷荃把拿着馒头的手向前推了推,继续道:"你都好几顿没吃了,快拿着!"
只觉自家主子的脸似乎变得比方才愈加阴沉了些,卫钧蠕动唇线,正欲开口,却被她无情打断。
"你……莫不会是嫌我手脏吧……"
双眸微眯,殷荃望向夏侯婴的视线极具穿透力,仿佛只是被那双黑眸盯着,便能将皮肉给生生灼出一个洞。
唇线抿直复又张开,夏侯婴并不回应,高山冷涧般的清冽眸光却是径自生出几分闪烁。
一瞬不瞬的瞧着他,殷荃忽就有些恼,紧接着又很快想通。
将视线和手臂一并收起,她耸肩道:"算了算了,反正你洁癖也不是一天两天,姑且……"
未及她话音落定,忽而一只手朝她探了过来,其速度之快,像一条莹白电光,不待她回神,手中的馒头早已不知了去向。
"啊!你耍诈!"
低嚎一声,殷荃正要扑上去,忽见夏侯婴朝她靠近了过来。
怔怔的望他,她红唇蠕动,想要开口,眼前人突然从自己身旁绕了过去。
猛地皱了眉心,她扭头循着那抹颀长背影看过去,缓缓抿起了唇瓣。
他拿着馒头这是要去做什么……
不解的朝卫钧瞥去一眼,后者也是一头雾水的模样。
撅了撅嘴,殷荃快走几步向前追去,却是完全跟不上身前之人的步调。
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夏侯婴的速度并不快,从背后看上去甚至会令人产生一种闲庭信步的错觉,可她偏偏追不上。
站在庭院这边远远瞧向回廊上一前一后的两道身影,卫钧耸耸肩,遂垂眸看向自己手中的麻油鸡,几乎是下意识间摇了摇头。
那个方向……王爷今儿个怕是要睡客房了……
紧跟在夏侯婴身后拐过一道又一道弯后,终于看到目的地的殷荃险些撞在突然停住脚步的某人背上。
"怎么突然就停下……夏侯婴!你居然拿我千辛万苦给你翻出来的馒头喂鱼!!"从他身侧探出脑袋,看清了夏侯婴动作的殷荃瞬间就被惹恼了。
"你可知道本王的饮食习惯?"视线始终停留在锦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