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线还有一纸之薄时遽然停下,继而勾唇轻笑:“你需要休息。”
他终究,还是没办法趁她之危……
正思忖着,马车忽而一顿,紧接着停了下来。
只听外面传来一个熟悉的女声,顾楼南内敛的眸光不着痕迹的闪了闪。
将门帘从里面掀开,顾楼南跳下马车,负手在原地站定,一双流光溢彩的狭长凤眸在眼前的红衣女子身上定格,遂勾起唇锋:“楚庄主,别来无恙。”
闻言,楚风华莞尔一笑,微微垂了眼睑,浓密睫毛在眼窝里投下一片扇形的阴影,令人看不清她此时的神色和目光。
“什么庄主不庄主的,姑且还像从前一样,称呼我为风华罢……”她唇角弯弯,明眸如水,柔软的声线令人从头皮一直麻到脚趾尖。
听罢,顾楼南轻笑出声,道:“你现在已经是栖凤山庄庄主,该讲究的,还是得讲究……”他说着,顿了顿,遂问道:“四大山庄庄主从不轻易下山,你会来到此处,莫不是又要发生什么事了?”
“确实有事。”不着痕迹的挑了眉梢,楚风华说着将视线越过顾楼南朝他身后的马车看
去,紧接着话锋陡转:“看来顾庄主有要务在身,我也不便多做打扰,有机会,定登门
拜访。”
她说完,朝身后两名少女偏偏头,三人从马车边走过。
回转身形朝楚风华深蓝的丝绒披风看去,顾楼南眸光微敛,遂重新登上了马车。
此时,原本躺着的殷荃已经坐了起来,只见她抱膝坐在狭小的四方形窗边,一瞬不瞬的朝外望着,目光空洞里带一丝滞涩,深陷的眼窝下方蓄着两抹阴影,阴影中隐隐浮现丝丝暗沉的红。
似是听见他衣袂摩挲发出的声响,殷荃回过头朝他瞥去一眼,遂很快又将目光收起,继续望向窗外。
“我睡了多久?”车轮开始转动,轧在雪地上发出“咯吱”的声响,她几不可闻的声线混合其中,听上去并不那么低落。
“两个时辰。”顾楼南答,从马车内壁挂着的皮囊里倒出一杯黄褐色的液体,朝她递了上去。
“这是龙骨酒,你内伤发作,这个很有效。”
动也不动的望住他,殷荃面无表情的盯着那黄褐色的透亮液体,心绪还停留在顾楼南的前一句话上。
两个时辰了……么?
为什么……她会在顾楼南的马车里醒来?
“是我捡到的你。”
似是看出了她的心事,顾楼南耸肩,遂将举着酒杯的手朝她眼前凑了凑。
“喝了,然后……”
“谢谢你。”未及他说完,殷荃稍显阴沉的眸光微微闪烁了一下。
见状,顾楼南视线微沉,却很快露出那副惯常的无赖笑脸:“小荃荃,谢是不能只用嘴说的,不如……”
“以身相许?”挑了眉梢,殷荃说着从他手中将酒杯拿过,遂一饮而尽,抹抹嘴把酒杯塞回到他手中,道:“反正我刚刚被人抛弃,你愿意娶我我也没什么损失。”
握着还残存有她体温的酒杯,顾楼南并没有立即回应,却忽然伸出手臂将她拢进自己怀
中,在她额头上轻落一吻。
“小荃荃,我可以等你,但你不要让我等太久。”
听罢,殷荃唇锋一颤,垂了眼睫。
端王府。
书房内,翻看奏折的夏侯婴手指顿了顿,随即抬起视线蠕动了一下菲薄的唇锋。
已经两个月了……
连猫眼也找不到她的行踪么……
找不到,也好。
没有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
唯有这样,才能保护她……
脑中一霎掠过她悲愤交织绝望的凄厉眼神,夏侯婴猛地将手指从眉心处放下,盯着自己掌心望了许久。
她说过,不喜欢他总蹙眉的模样。
从旁瞧着自家主子,卫钧皱眉,心中难免有些郁结。
主子,真苦。
思及此,他抿抿唇,压低了声音向夏侯婴恭敬道:“主子,属下江湖上的朋友在利州发现了王妃和国师的踪迹。”
心跳陡然失速,却很快又平静了下来。夏侯婴绯红的薄唇抿成直线,深不见底的黑眸里暗潮涌动,似在强行压抑着某种情绪。